眾所周知,張遠是個不記仇的人。
此事同行人人皆知。
所以麵對陳詩人的誹謗,張遠隻是默默在心裡的小本上,在對方的名字後麵加了星號。
湊齊五個星,就會成為限定五星角色。
要花錢抽的那種。
現在就看他的找“抽”程度了。
除此之外,他並未進行太多操作。
雲在青天水在瓶。
讓英雄對英雄,讓好漢對好漢。
隻需讓那“三賢”自己去進行友好交流便可。
《赤壁》,《梅蘭芳》,《非誠勿擾》。
這三部戲分彆是三方勢力的扛鼎之作。
陳詩人想靠《梅蘭芳》挽回口碑。
橙天剛剛吞下了嘉禾超過24的股分,並與嘉禾主席正在緊密磋商,安排後續收購事宜。
想要借殼上市,成為華夏影視第一股。
《赤壁下》對橙天的資金和聲望相當重要。
同樣的,樺宜也在尋求上市,想要和橙天爭第一。
《非誠勿擾》也是他們家的大戲,除了麵子還有票子,都很重要。
橙天和樺宜要爭第一股。
實際兩者上市時間也隻差了不到三個月。
不過橙天早了些,但樺宜一直不認,說借殼的不算。
而且橙天是在港股,樺宜是在a股創業板。
再加上橙天曾經在樺宜出事後,接納過花姐。
總之,這兩家是不可能互讓的,隻可能互毆。
陳詩人又是唯我獨尊,從不考慮彆人的傲慢性子。
這仨湊到一塊……
“阿姨。”
張遠喊過家裡的大姐。
“什麼事?”
“明天出門買菜時,帶點瓜子回來。”
“好嘞。”
張遠等著邊嗑瓜子,邊看這幾家死磕。
讓你們帝圈的平時憑關係排擠其他地方來的。
如今湊巧擠一塊了,就看你們怎麼把往日那些招數都使“自己人”身上。
不久後,這幾家就得到了張遠找到老韓,讓《遊龍戲鳳》退出春節檔的消息。
沒人是傻子。
稍微一合計,再看上頭給的排片信息,就全明白了。
找到小王的馮曉剛是最先傻眼的。
“艸他媽的!”
“還有王法嗎?”
“還有法律嗎?”
馮大炮一如既往,張嘴就噴。
馮曉剛可是開創了大陸賀歲檔這一檔期的導演。
原本他的片子,一般是在跨年這檔上映的。
可今年就是看著《赤壁下》和《梅蘭芳》這倆硬骨頭都擠在跨年,他才特意和王家哥倆說,要不放春節檔。
因為春節檔看來看去,就是《遊龍戲鳳》一個“軟柿子”。
還有一部叫《仙境之橋》的好萊塢電影。
男主角是之後《饑餓遊戲》的那位男一號。
不過這片子07年就在北美放映過,1700萬美金的成本,票房快9000萬美金,算是不錯的。
這回好不容易引進華夏,是想多搞點剩餘價值出來。
不過片子總體偏兒童向,所以馮導沒放在眼裡。
結果現在軟柿子跑了,t硬骨頭追上我了!
這就叫弄巧成拙!
本來不動還好,一動,剛好卡在腰眼上,進退不得。
這時候改檔期?
往後改肯定不行,過了春節檔,得到五一節才會好起來,太晚了。
往前改?
那不就是說,我馮曉剛怕了陳凱鴿和吳宇森?
其實另外兩位現在也是這麼想的。
吳宇森:老子是北美好萊塢滾出來的,不能丟份。
陳詩人:我什麼出身,你倆什麼泥腿子出身,我能怕你們。
張遠調檔期沒有一點心理壓力。
反正我是後輩,小字輩,又是泥腿子。
我又不像你們那麼要臉,都無所謂的。
這幾位就都尬住了。
“凱歌做事真操蛋!”馮導繼續罵罵咧咧。
“沒他這一出,不至於這樣。”
“這個張遠也是……”馮導說道他時,用眼角瞥了下小王。
“張遠是很有能力的。”
“就之前那套炒作,的確厲害。”
“可不聽話的人,越厲害,越麻煩。”王中雷給下了定義。
“對,這小子也是始作俑者,其無後乎!”
這是咒張遠斷子絕孫呢。
不過以張遠的“特長”來看,他這話估計不頂用。
馮導就是這種性子,屬於真小人。
之前再好,你但凡擋了他的道,這位張嘴就罵街。
與陳詩人這種偽君子相比,孰優孰劣,不太好分。
往日雖和張遠合作過,效果也不賴。
但這次關乎到了他的切身利益。
影片的票房,與他的導演獎金直接掛鉤。
便也結了個小梁子。
這幫“前輩”最終還是把責任都推到了張遠這個看著“最好欺負”的頭上。
這些位罵罵咧咧的同時,張遠則優哉遊哉的坐在德遠社小劇場中看相聲。
“大爺啊。”
“哎!”
“你們占我便宜!”
台上,小嶽正與史愛東搭檔,表演《賣布頭》。
張遠坐在前排,讓小嶽有些緊張。
上回郭老師遇到他,就說小嶽快開竅了。
現在他看著,小嶽是已經開竅了。
所謂的開竅,就是入門了,摸到要領了。
不隻是在台上背詞。
現在的他,已經逐漸顯出了獨特的個人風格。
那就是“賤”。
已經開始在台上犯賤了。
被觀眾齊聲占便宜後,就往捧哏的史愛東懷裡鑽。
觀眾就愛看這個,尤其是女觀眾。
要說他也算是被逼出來的。
自打頭回上台被趕下來後,信心給打沒了,花了許多時間調整。
再安排上台,是能安分下來說相聲,也沒再被轟下台。
可一直不溫不火,進步緩慢。
這會兒最早和郭老師一塊乾的大眼珠子李菁找來,說自己有位師弟。
李菁的快板師傅是梁厚民先生。
而梁厚民先生的師傅,是高派快板的創始人高鳳山。
這位算是快板這行的頂級大拿了。
而高鳳山又有一位徒弟,就是謙哥的師傅石富寬先生。
所以關係很複雜,但又很近。
這位史愛東是梁厚民先生的親外甥,其實不會相聲,快板也是臨時學了沒多久。
李菁給他介紹來,是人家想賺點外快。
按輩分來說,這位和郭於二人同輩。
郭老師讓試了幾場後,一狠心,把和小嶽搭檔的學員換下來。
讓他倆組隊!
史愛東的相聲水平不算太高,郭老師為啥這麼安排呢。
這就是郭德罡厲害的地方。
他發現史愛東這人有脾氣。
而且因為水平一般,老不按照詞說。
甚至還會說著說著,在台上說急眼。
逗哏時常得占捧哏便宜。
謙哥家男女老少,九族的便宜都被郭老師占完了。
但這位老師有時演著演著,逗哏的占便宜沒夠,他會真來火。
按理說,這樣不算優秀的捧哏。
可郭老師看中的就是他不按套路出牌。
和小嶽搭檔後,經常在台上撅的他張不開嘴。
可你不能台上罵人,不能不演了。
他覺得對方不是捧他來,像是台上多了個對手。
打不過,人家嘴比他快,輩分還比他大,就隻好順著對方來。
順著順著,反而將他原本的風格放大了。
形成了一種逗哏弱,捧哏強,與傳統相聲甲乙雙方關係相反的套路。
而且因為對方老不按詞說,把他的臨場反應也打磨了出來。
郭老師這麼安排,就是為了逼他。
如此搭檔後,小嶽隻有兩條路。
要不死台上,要不就在痛苦中摸索出一條活路來。
這就叫玉不琢不成器。
很多時候一個人想進步,好的導師不可少。
但同樣,好的對手也不可少。
就像雖然一說起燈塔國,不少人都嗤之以鼻。
但若沒有他們帶領著整個西方世界圍追堵截,老中還真未必能發展的那麼快。
很多潛能,都是被對手給逼出來的。
小嶽現在就是,進步很大。
“不錯。”他下台後,張遠特意找過去誇了句。
這貨也不知是還沒脫離人物又或者習慣了,私下裡笑起來也賤氣浪蕩的。
“下一批拜師,我和郭老師說一下,看看能不能安排上你。”
“真嘞?”小嶽興奮的睜大了眯縫眼。
“你先好好乾吧。”
張遠說完就去後台。
郭老師沒在,謙哥倒是正穿著長袖,一根接一根的抽煙。
“來一根。”見他來了,便給散了一支。
“德罡上台了,你沒去看呐?”
“不和你一塊?”
“他給金子捧一個。”謙哥回到。
張遠笑著搖搖頭。
說實話,郭老師捧哏不怎麼樣。
太衝。
捧哏應該是綠葉,襯托著。
可他這片綠葉上卻撒了金粉,老那麼顯著,有點搶。
“郭老師很少給人捧吧。”
“一般人他可不捧,這不愛徒嘛。”謙哥說到這兒輕笑一聲:“寵著唄。”
“最近還要給他開專場呢。”
“這孩子有點天賦。”
“不過心性還得磨。”謙哥老成的說到,臉上掛著一縷憂色。
曹雲京喊謙哥,不是叫於老師,而是叫乾爹。
逼著,借他錢買房,和爹有什麼區彆。
比親爹都親。
謙哥啥眼神,事情都看著了,但看破不說破。
這小子的性格,早晚得栽跟頭。
是個狂人。
給小嶽安排史愛東,是郭老師厲害的地方。
但同樣,郭老師也有明顯的性格缺陷。
他擅長使絕招,但不擅長循循善誘。
張遠也和謙哥一樣,假裝沒看見,不聊這事。
“對了,謙哥。”張遠今天來除了散散心,休閒一下,同時也找他有事。
“郭小寶的照片給我一張。”
“就是於思洋小朋友,我的小徒弟。”張遠解釋了一下。
餘謙沒好氣的看向他。
“你和德罡真是親師兄弟。”
“他在台上不放過我。”
“你在台下也沒饒了我。”
“前兩天孩子還問我什麼時候給他送親爹那裡去……”
噗,哈哈哈哈……張遠笑的都被煙給嗆到了。
“您這屬於是工傷啊。”
“你要照片做什麼?”謙哥好奇。
“過幾天拍戲,場景裡要有小孩子的照片。”
“演的是我兒子小時候。”
“我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,咱們自家人,就不外賣了。”
馬上要去拍《葉問》。
他看劇本的時候,看到場景描述,會有葉準小時候的相片。
葉準沒有兒童照,所以不能用本主的,就隻好找演員的。
這活有酬勞的,當然得緊著自己人。
“那是好事。”謙哥熄了煙:“成,我回家給你找。”
“當你兒子總比給德罡當兒子露臉。”
“但我吃虧啊。”
“去你的吧!”
和相聲社這邊的大老爺們吃了個飯,大喝一通溝通感情。
在酒桌上就能看的出來,師兄弟們都挺怕金子的。
因為說是師兄弟,其實郭老師沒空挨個教。
好幾位後來的,都是曹雲京在傳幫帶。
長兄如父,辰龍對洪金保也是萬分尊敬,一樣的道理。
不過金子挺享受這種狀態,見到師弟們,還有沒拜師的瞧見他哆嗦,或者主動來敬酒,他都覺得有麵。
而且人家喝一杯,他才喝半杯。
表示我身份比你高半截。
尤其郭老師的媳婦在席間還特意敬了他一杯。
“金子,這幫孩子都得靠你幫著。”
“你師傅要巡演,要錄節目,沒那麼多空。”
“多虧了你。”
見師娘都喝了一杯,這位更是高傲的挺起了胸膛,鼻孔都快朝天了。
不過瞧見張遠眯眼看見他時,這位迅速低下了腦袋。
且趕緊拿起酒杯,來到他身旁敬酒。
也不敢喝半杯了,忙不迭的整杯往下灌。
因為他知道,師傅最多動嘴,罵他。
自己這位師叔是真敢動手!
張遠沒多說,但看向王慧。
剛才她那話,多少有點大了。
有些“捧殺”的意思,火上澆油的感覺。
他不動聲色,沒有做出任何反應,依舊假裝沒看著。
吃過這頓,休息一夜。
隔天,張遠與之前約好的舒唱一塊,來到剛付了700萬美金的新宅子參觀。
房產證已經到手,理論上,這房子已經是他的了。
剩下500萬美金則在轉賬途中。
讓陳老板幫忙,又找人在瑞士那邊開了個信托賬戶。
這樣一來,他的存款基本就掏乾淨了。
“唱唱,等久了吧。”
他徒步到地兒時,發現舒唱早已候在大門口。
“沒有,就一會兒。”
“行,你說沒有就沒有吧。”
張遠掃了圈,之前這邊挺冷清的,胡同裡也沒啥人。
今天稍熱鬨了些,有位賣橘子的大爺,正坐在一輛藍色的電三輪上。
就在新房的斜對麵,抱著肩膀曬太陽。
見來人了,才緩緩睜開眼睛。
“大爺,你做生意擺這兒,不冷清呀?”張遠帶著口罩墨鏡出名,所以直接來到了對方跟前。
“我照顧照顧您吧。”
剛好昨天喝多了,來幾個橘子潤潤喉,還能去火。
不過有舒唱在,好像不需要靠橘子去火……
幺了二斤砂糖橘。
張遠發現這大爺還挺實惠,沒有一般小攤販那樣上偷手。
足稱,不缺斤兩。
張遠心說今日運氣不賴,出門還遇見好人了。
“呐,鑰匙我留一套,剩下的都交給你,好好保管。”張遠提前找人換了鎖芯,把鑰匙交到舒唱手中。
房子太多沒空管。
得有人偶爾去瞧瞧,沒被人占了,偷了,還要開窗通氣。
長期沒人氣,容易朽了。
這重任都交到了唱唱手中。
“進去吧,一塊看看。”
“你算是到手後頭一個來的。”
之前答應劉茜茜第一個請她來做客。
不過舒唱不算客人,所以自己不算說話不作數。
他還領著助理一塊來熟悉情況。
三人邁過門檻,經過廣亮大門後,入得院內。
這三位的背影才一消失,剛才還蔫不出的賣橘子大爺突然直起腰,來了精神。
從三輪上跳下來後,躡手躡腳的來到大院的門前。
確認張遠他們是進了這院子,又轉頭看向門牌號,再確認自己沒看錯房。
而後小跑回三輪車旁,從外套內側掏出一隻黑色外殼的手機來。
手上在操作,可眼睛卻一直緊盯著大門方向。
“喂!”
不多時,電話接通。
這位捂著嘴,和特務接頭般小心翼翼,壓低嗓音,對著手機說道。
“你們讓我盯著的那院子。”
“來人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