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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百九十一章 瞎眼箭(二合一)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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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如其來的消息叫人始料不及。

錢安寧好歹也是江湖上成名的風雲人物,更有少年英雄之名,此刻卻乍聽其人已死,如何不叫人愕然。

更何況,錢安寧死前還與陳易交手,莫名落敗,這等情況之下,任誰都會懷疑是陳易下的手。

所以這當頭。

兩袖束緊、眉目深鎖的陳易逆著日光大步踏入麒麟殿內。

麒麟殿內已高手雲集,一位位把目光投來,大多人諱莫如深,唯有幾人義憤填膺,似要討個說法。

他如刀似的目光一掃眾人,大片大片的死寂沉下,叫人汗毛倒豎。

陳易出聲道:“人呢?死在哪了?”

麒麟殿內久久都無回應,眾人麵麵相覷,沒有言語,陳易之前展現出來的武道境界,叫人對此諱莫如深,生怕一個說錯話就惹著了這位主。

畢竟說不準,人真是他動手殺的呢……

陳易見無人回話,等得有點不耐煩。

所幸眾英雄裡不乏急公好義之人,終於忍不住喝聲道:“人是跟你交手後三四個時辰就死的,你問我們我們問誰去?”

陳易眉頭一蹙,道:“怎麼死的?”

“還能如何死,他身中十幾處竅穴爆裂,少陰少陽經全斷,不是你用暗勁害死,還能是誰?!”

那豪傑說得義憤填膺,險些就要衝上去,身邊的人趕忙攔住他,勸他閉嘴。

陳易不為這等冒犯而生氣,反而很高興有人能說清些情況,若剛才所說的不錯,外表無傷,內裡麵目全非,錢安寧必是被暗勁所害無疑,而這也意味著,此事與他們的交手絕無關係。

陳易彈出的那縷劍意並未進入錢安寧體內,而是留在其劍柄上,而且暗勁的功夫他也隻是粗有涉獵,也就排除了誤殺的可能性。

“有人在看你……”跟在身邊的東宮若疏開口道。

“嗯。”

不必她說,陳易也早就注意到那一點不同尋常的目光,眼角餘光看去,正是先前提到的趙弘,那人自始至終沉默,竭力深掩的敵意卻鋒銳無匹。

陳易不予理會,轉頭道:“屍首何在?”

沉默的人群裡,賀泰雄當即應聲道:“起隆天師正在驗屍問魂,要不了多久就能查出死因。”

陳易微微頷首,倒不擔心龍虎山在此處弄虛作假、亂動手腳,這兩千年的廟宇還是要牌匾的,天師也是要臉的,而且龍虎山如今要向他借用泰殺劍,縱使真的自砸招牌,也得掂量掂量代價。

就在殿內惶惶之際,大堂深處傳來響動,老天師張起隆身著法袍自壁畫後轉出,雙手端著塊染血的殘布,緩緩來到堂上。

老天師看見陳易到場,搖搖拱手。

眾英雄豪傑當即圍了過去,麵色急躁,都想問個水落石出。

老天師老態龍鐘,凝重之色壓在白花花的眉頭上,他長長吐了一陣氣,緩緩道:“殺人者不是龍虎山上的人…另有其人。”

此言一出,滿堂為之嘩然,若是放在平時還則罷了,眼下不同往日,龍虎山封山已久,非尋常人根本就破不了禁製上山,可見其人本事高明,不止如此,而且竟還膽大包天到對上山的英雄豪傑下手。

加之錢安寧死得毫無還手之力,這位少年英雄都如此,他們的安危又何得保障,堂內眾人臉色都難看起來。

“老天師…你可知是誰?”有人顫聲問道。

話雖問了出去,可眾人心裡其實早對答案不抱期望,錢安寧暴斃得突然,幾乎悄無聲息,既然這般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,那麼抹去痕跡也並非難事。

出乎意料的是,老天師把滿是皺紋的腦袋點了一點。

眾人皆為之愕然,靜默片刻後,便聽到一個名字,

“是…瞎眼箭。”

兀地寂然,麒麟殿如墜冰窟,眾目相對皆無言,隻剩打卷飄入門簾的落葉聲。

武榜第十——瞎眼箭。

長久沉默後,老天師的手摸著些什麼,人們定睛一看,這才發現他手裡端著塊染血的殘布。

“那是……”有人不住問。

老天師道:“戰帖。”

短短兩字,便險些駭破人膽。

山風恰好撞碎窗紙撲進來,銅爐裡的香灰簌簌揚起,迷了幾人眼睛,卻沒人敢抬手拂去。

響起劍鞘刀鞘磕碰聲,原來是幾個臨近的人不由自主地顫抖,使得腰間刀兵撞在一起,恍惚來的風聲激得人脖頸寒涼,險些拔刀而出。

趙弘雙手環胸,一動不動,內斂鋒芒的眸光掃向那人,唯有那人有空拂去飄到肩頭的香灰,似乎不甚在意。

“這戰帖是……”

老天師抖開血布,暗紅字跡在燭火下泛著光暈,他抖開之前,目光就已看向一處,一眾顫動的瞳孔紛紛隨之轉動。

“諸位莫慌,”

戰栗的麒麟殿內,陳易垂眼看向上麵的字跡,忽然輕笑:

“這是給我下的戰帖。”

…………

江湖有時太大了,大到幾十年的時間不過眨眼一瞬,大到哪怕有人力能搬山,砸入大海,掀起滔天巨浪,以後卻也無人提及,大到蛇蟲鼠蟻、飛禽走獸,都有一席之地。

但江湖有時又太小,小到屹立山巔者,不過寥寥十人,哪怕一甲子一輪換,大多也留有過往熟識的姓名,而與之來往的皆是風雲人物,就好像山巔的天潭,橫豎不過幾十丈,卻屹立極高處。

這樣的天壤之彆,時常叫人覺得,武榜前十跟武榜以外的英雄豪傑,不是一座江湖。

對於麒麟殿的這些英雄豪傑們而言,因勢而成的英雄會,秤善量惡上龍虎,舉杯共襄盛事,乃至上天伐仙,無疑是此生絕無僅有的榮耀,足以門派內傳唱一代又一代。

可對於武榜前十的人而言,龍虎山,不是想去便能去?上天伐仙,誰人武道路上,沒有仙人作祟絆腳?

尋常人眼裡威不可測之事,於那十人及其子弟而言,都是不過如此。

哪怕是武榜最末尾的瞎眼箭,傳說中一位瞎了眼睛,五湖四海裡到處乞食流浪的耄耋老頭,亦給人一種“龍之小,小隱隱於市”的無聲壓迫感。

而以錢安寧之死來做戰帖,這手筆不可謂不大,正因如此,才恰如其分,名副其實。

甚至有人心覺,錢安寧這一死,死得也算榮幸,死得值了!

而要與之應戰的對象是陳易,這個秤出“以身補天,匡世濟民”八字把天官生生壓跪之人,盛名之下無虛士,場上英雄豪傑也說不清他到底是武道幾品。

陳易取著戰帖大步離去時,無人攔阻,也沒人敢攔阻。

江湖用拳頭說話,不一定畏威而不懷德,但一定畏威。

時值黃昏,沿路所見俱是一派死寂,此刻陳易正踩著滿地枯枝往客院走,暮色像團鐵鏽凝在天際,石桌上刀痕沁著暮色,跨入客院半步時,他停了一停。

“何事?”

隨著這聲話音話音落下,一道挺拔堅韌的身影從路旁的陰翳裡踏了出來,趙弘從樹影裡轉出來時,梢上驚起三兩昏鴉。

他立在那,有話要說,卻一言不發。

陳易頭也不回道:“有話到院子裡說吧。”

轉頭進了院子,陳易徑直於亭下落座,趙弘立在亭外。

片刻過後,他雙手甫一抱拳,雙膝一彎,跪到地上,

“懇請千戶報我友之仇。”他一字一句,嗓音如鐵。

陳易麵頰微動,眼中眸光斂起,

他並沒有應下,而是問道:“為什麼?”

“錢莊主乃我知己,與在下私交甚篤,今日瞎眼箭既下戰帖,還望千戶應戰,”他脊梁繃得筆直,仿佛正被無形弓弦絞著脖頸,“若千戶不應,請將戰帖轉予在下。”

陳易笑了笑道:“原來…你是怕我會一走了之?”

“是。”趙弘不卑不亢道。

陳易細細掃向他,趙弘上門求人報仇雪恨,既在意料之中,也在意料之外。

意料之中在於,趙弘跟錢安寧是好友,兄弟義氣值千金,意料之外在於,趙弘會這般直接下跪。男兒膝下有黃金,跟兄弟情義相較,也如糞如土。

陳易不鹹不淡道:“我為何非要聽你的?”

“所以在下請您聽我的。”

陳易眸光微斂,慢慢道:“錢安寧之死,本就與我無關,我也不必為你報仇,你空口無憑的來請又有何用?”

“在下並非空口無憑,可冒死將所習刀譜轉贈予千戶……”

話音未落,不待開出更多條件便被徑直打斷。

“我對你們的刀譜無意,我隻是不想給你們報仇,他之前與我叫板,你那時對我也有敵意。”

直白的回絕落下,亭下趙弘頃刻沉默。

陳易侯了片刻,正欲抬手趕人。

這時,

趙弘突然抽刀而出,照著自己的手指一刀狠剁過去。

一抹肅殺刹時彌漫,鮮血飛濺泥地裡,觸目驚心。

陳易眸光微斂,道:“這是何意?”

“若是千戶還惦記我等的冒犯,在下願以自廢武功賠罪。”

趙弘把血淋淋的斷指猛地往前一推,

“這根手指先做押金。”

血腥生猛的一幕落眼,陳易不住為之沉吟片刻,山風蕭蕭,落葉紛紛,自亭角到院牆處唯有深深寂然。

“走吧。”陳易揮手道,“把那指頭拿回去,礙眼,戰帖我接下,但跟你們的怨仇無關。”

趙弘神色不變,也不耽擱,利落地收起斷指起身就走,不消多時便隨著山風消逝視野之中。

人來得利落,走得也利落。

東宮若疏從陳易身邊轉出,摸了摸下巴,看向陳易道:“你怎麼不直接答應,反正你也要打。”

旁人不了解陳易,她東宮若疏可了解了,陳易哪裡是願意忍氣吞聲的主,麵對瞎眼箭這麼直接的戰帖,他如何不會接招?

“接貼是一回事,幫人報仇又是另一回事,我不想亂摻和彆人的因果,”陳易補充道:“我怕麻煩。”

“噢,說起來,你不久前還答應我跟那趙弘交手兩下呢。”

“那又是另一回事了。”

東宮若疏不懂陳易為什麼要把這些事分得這麼清,在她看來都一樣,全是順帶的事沒差多少。

陳易望著泥地裡殘留的一點血跡,沉吟片刻後,嘖嘖道:“不過這人還真算講義氣,願意自廢武功為代價也給兄弟報仇……這樣的人放整座江湖上也少有。”他頓了頓,補充道:“幸好我也有這樣一位。”

東宮若疏聞言驚奇道:“你有兄弟?你這樣好色的人有兄弟?”

“嗬,誰說我沒兄弟了,我當然有。”陳易應得很自信。

“誰?”東宮若疏開動腦筋把所有人都搜索的一圈,猶豫道:“…閔寧?”

“是啊,閔寧。”

陳易歎了一聲,抬頭眺望,悵然道:

“可惜閔寧沒來這英雄會,說不準我會熱血上湧些,給她撐撐場子爭個大英雄。”

平素急公好義的閔少俠若是能碰上這等江湖盛事,定然興奮不已,說不準就手臂勾住陳易脖頸,一道秤善量惡上龍虎。

既是兄弟、又是老婆的閔寧在他的心底,從來都占有著名叫“俠義”的一席之地,兩肋插刀、肝膽相照…陳易兀然有些想她,說不準這個時候,她也想自己。

闔上雙眼,陳易悵然若失地歎了口氣。

“你在想閔寧?”

突如其來的冷淡嗓音叫陳易把歎出的氣都吞了回去。

他一擺頭,便見獨臂女子緩步而來。

陳易緩過勁來,略微苦笑地問:“你怎麼知道?”

“猜的。”

周依棠自然不可能告訴這逆徒,因為閔寧也在想你。

陳易直起身,想了會後問:“你知道戰帖的事?”

周依棠微微頷首。

顯然剛才的情況,她都看在眼裡,而老天師應該也第一時間通知了周依棠。

“你說…瞎眼箭這一遭是為什麼,我知道他是白蓮教的人不假,該跟龍虎山作對,可這那些白蓮教的聖子們…不是在聽那隱太子的話嗎?”陳易摩梭著下巴道。

瞎眼箭與白蓮教有染之事,陳易早有耳聞,隻是那時前往白蓮教總壇,卻並未見到這武榜前十的蹤跡,深入煉魔淵,也同樣如此。

但這瞎眼箭偏偏在此時出現,做的事還跟隱太子等人的行為截然相反,叫人摸不著頭腦,不得不疑惑。

周依棠沉吟後推測道:“或許,瞎眼箭不是在聽白蓮教的話,而是在聽…無生老母的吩咐。”

陳易眸光頓時凜冽。

他自聖天子那裡得知到許多內情,白蓮教背後的神祇是湘君,但湘君並非無生老母,祂所扮演著的,隻是無生老母的先知的角色,換而言之,湘君把整個白蓮教都蒙騙走了為祂自己所用。

既然如此,那麼瞎眼箭聽從的,怕是真正的無生老母。

“武榜前十啊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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