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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雖九死其猶未悔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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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善道的聲音不高。

但一句話,就將驛館堂內的氣氛陡然從方才的悲愴轉為一種緊繃的肅殺。

宇文化及離江都時,除內史侍郎虞世基、禦史大夫裴蘊、左翊衛大將軍來護兒、秘書監袁充、右翊衛將軍宇文協、千牛宇文皛、梁公蕭钜等被殺,及江都太守陳稜等地方官員被留下了以外,其餘的隋之在江都的朝中大臣,大都被他裹挾軍中,帶來了山東、河北。

他這一下兵敗,現今從他逃竄去魏郡的隻唐奉義、張軌等等他的少數心腹而已,其餘的隋之江都朝臣,有的也趁亂逃走了,但仍有很多,俱被漢軍將士擒獲。——隻從連著這兩三日,川流不息被押入城內的隋臣身影有多少,就可知被漢軍將士所擒之人的數目之眾。

這些擒獲的隋臣,的確是需要處置,而且不僅是需要處置,還得妥善處置才行。

一個來說,這些隋臣與“國璽”等寶相同,關乎隋朝的象征與權威,如果能將他們儘數消化掉,納入李善道的“漢”,李善道這個軍政集團的根基就會更穩,更具有“王統”之繼承了。

再者,這些隋臣多出身於州郡名族,他們的家族基本上都是曆代仕宦,不論本人到底有沒有傑出的才乾,就像鄭元璹,其家族在地方上都有著深厚的影響力,如能將他們消化,納入漢軍體係,亦能相當有利於李善道其後的用兵、與洛陽和長安爭奪天下。

但話說回來,強扭的瓜不甜,以上兩條都是從“能夠消化掉這些俘虜的隋臣”為出發點而言之,卻這些隋臣願不願投降李善道?這就是另一回事了!則如果他們不願降從?又怎麼辦?

李善道話音落定,堂中沉寂了片刻。

燭火在燈罩內不安地跳躍。

薛收、馬周等亦伴從李善道來見了蕭皇後、南陽公主。

短暫的沉默後。

馬周起身,按著腰間佩劍,慨然說道:“大王!如大王所言,昏君雖暴虐殘民,海內民怨,‘時日曷喪,予及汝皆亡’,順天應命,大王因而起兵,奉行天討,以為湯武革命之故事,然則,宇文化及為隋之臣,世受隋恩,卻弑君篡逆,實天理難容!臣故以為,凡追隨其之逆黨者,亦悉背主之賊也!若裴世矩諸輩,與宇文化及同,俱為前隋重臣,食君厚祿,而昏君蒙難,不能死節,反屈身事賊,搖尾乞憐,尤其裴世矩,迎拜化及馬首,忠節儘喪,真士林之恥!”

他踏前一步,劍穗隨著動作劇烈晃動,語氣斬釘截鐵,“此等反複無常、毫無忠義廉恥之賊,留之何用?徒費糧秣,且遺無窮後患!今日能背昏君,明日焉知不會背大王?臣故鬥膽,敢請大王,當機立斷!裴世矩、崔君肅、何稠等一乾從逆之惡,一體下獄,明正典刑!梟首傳示,以儆天下!唯有如此,方能滌蕩汙濁,樹我新朝剛正綱紀!”

注視了下李善道的神情,他補充說道,“大王,還有王軌、蘇威!王軌身為東郡守臣,開門獻城,不僅引狼入室,助紂為虐,而且險些害我黎陽失守、河北淪陷,罪亦不容誅也!蘇威八旬之齡,兩朝老臣,恬不知恥,昏君死後,往參宇文化及,臣為之羞!臣以為,亦應誅之!”

語氣緩了下,他最後說道,“至若虞世南諸輩,虞世南嘗乞代其兄而死,後被宇文化及等裹挾,乃不得不屈身於賊,心尚存義,情有可原。若能悔改,可予寬恕,以顯大王仁德與胸襟。”

他年輕的臉上滿是堅毅與鄙視,按劍的手背上青筋凸起,顯示出他嫉惡如仇的激烈。

仿佛隻要李善道一聲令下,便會立刻出去行刑。

隻是讓群臣議議裴世矩等被擒的隋臣,怎麼處置。

馬周倒好,卻王軌、蘇威也扯出來了。

而且一通話,殺氣騰騰,如同冰水潑入滾油,堂內氣氛瞬間炸開。

魏征眉頭緊鎖,清瘦的身軀緩緩而起,下意識地撫摸乾淨無須的下巴,看了看馬周,沉吟稍頃,說道:“大王,臣愚見,馬周此言差矣!”他語速不快,邊想邊說,說道,“誅殺首惡,以正視聽,固有其理!然豈能不分主次,不辨情由,一概誅戮?”

他目光轉向李善道,拱手肅然,接著說道,“大王明鑒!王軌獻郡,蘇威參賊,如若追究,固宜殺之,以明忠奸、立綱紀。然王軌已降大王,且其獻城與賊之舉,實力不如人,亦屬為保全東郡士民不遭兵災的無奈之為,情有可原;又蘇威雖有過,畢竟年邁,且未直接參與弑君,其兩朝老臣,侍奉隋室三十餘年,亦曾有過功績,至今有名望於海內。

“故臣之見,對此二人,或可稍緩其刑,予以改過自新之機,才可方示大王之寬仁。

“而至若裴世矩、何稠、崔君肅等人。臣愚見,彼等多是為宇文化及脅迫,刀兵加身,身不由己,遂不得不暫屈從宇文化及,非主動附逆。且此數人,皆一時俊彥。裴世矩老於政事,通曉四方;何稠精於營造,機巧無雙;崔君肅曆周入隋,明於典章。此等經世致用之才,若因一時失陷賊手而便儘數誅殺,豈非暴殄天物?更是寒了天下士人之心!”

魏征踏前一步,聲音清朗如金石相擊,跟著說道,“大王誌在天下,欲滌蕩乾坤,再造新朝,正當廣納賢才,收天下智勇為己用!豈能效匹夫之怒,徒逞一時快意?臣請大王,赦王軌、蘇威、裴世矩、崔君肅、何稠等,令其戴罪立功,以觀後效!此方為明主禦世之道!”

他袍袖一拂,對比馬周的按劍激昂,姿態凜然不可犯。

……

馬周年輕,血氣方剛,難免言辭鋒利,並且他被李善道辟除之前,一直在鄉間地方,寒士而已,對朝中大臣們過去的經曆、其本身的能力也了解的不多。故而,他的建議就比較乾脆,或言之血腥,但魏征人情豐富,對隋室朝中的大臣們也較為了解,聽說過很多他們的事跡,是以建議就與馬周截然不同。一個是建議全殺了,一個是建議全不殺。兩人水火分明。

也確實是像魏征說的。

王軌、蘇威不提,隻就到眼下為止,所擒獲到的隋臣中名聲較大的裴世矩、崔君肅、何稠等人來說,這些人確乎是各有出色的才乾。

裴世矩,就是裴矩。

他本名世矩,原本時空,入唐後,避李世民的諱,改名裴矩。

其出自河東裴氏,今年七十來歲了,也是個曆經前代、隋朝的老臣。

曾出仕北齊,為北平王兵曹從事、高平王文學。

北齊滅亡後,他仕周,被時為定州總管的楊堅召為記室。

入隋,楊堅朝時,他以滅陳主將楊廣元帥府記室的身份,參與了開皇八年的滅陳一戰;開皇十年,他奉詔巡視嶺南,時高智慧、汪文進等叛亂於江南,通路不通,他聚兵卒數千,與大將軍鹿願,先解衡州之圍,繼於大庾嶺、原長嶺屢破叛軍,一路打到南海,成功地安撫了嶺南二十餘州,使南疆重歸安定,由此之功,深得楊堅讚揚,得授開府,賜爵聞喜縣公。

當時突厥強盛,而都藍可汗之妻大義公主是北周的宗室女,於是突厥數為邊患。開皇十三年,裴矩請求出使突厥,以巧言說動了都藍可汗,使其殺掉了大義公主,減少了一些隋室的外患。曆楊堅一朝,他相繼出任過給事中、民部侍郎、內史侍郎、尚書左丞、吏部侍郎等職。

待到楊廣繼位,因西域各國商人多來張掖經商,詔命他專管其事。

裴矩在出掌西域通商的這個差事上,乾的更是不錯。他知道楊廣有吞並西域的念頭,就利用他收集到的資料,編撰了《西域圖記》三卷,介紹了西域四十四國的國情,同時還繪製了地圖,標出了從敦煌到達地中海的三條大道,便是後世曆史上有名的“絲綢之路”。

簡而言之,裴矩此人,確實是個文武兼資的能臣,能文能武,還有外交才能,膽識出眾。

崔君肅、何稠等,在名聲與能力上,不如裴矩,但也都各有其長。崔君肅亦是個曆經周、隋兩代的老臣,周時出仕,起家為道王宇文充的侍讀,後出任潁川郡守,入隋後,曆任司隸大夫、太常少卿,以清廉著稱。何稠則擅長工藝,博覽古圖,多識舊物,仿製過波斯所獻的金綿錦袍,既成,逾所獻者。時因戰亂不斷,製作琉璃的手藝已失傳很久,匠人無敢厝意,何稠以綠瓷為之,與真不異。並且,何稠的才華不僅在工藝上,更在軍事建築上頗有展現。大業八年,第一次征討高句麗,楊廣令何稠在遼水上造橋,兩天而成;何稠還設計製造過“行殿”、“六合城”,一夜之內在前線合成一座周圍八裡、高十仞的大城,四隅有闕樓,四麵有觀樓,城上布列甲士,立仗建旗。次晨,高句麗人看見,驚奇以為是神功。

……

卻魏征話音方落,一旁的薛收也站了起來。

他麵容儒雅,氣質沉穩,聲音平和,但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:“長史所言極是。大王,臣附議。誅首惡,赦脅從,用其才,方乃上策。裴矩諸輩,俱非首惡,自宜赦免其罪,使其戴罪立功,既顯大王寬宏,亦能穩定人心,揚大王仁望。”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馬周,“而如王軌、蘇威,雖其行不可取,既降大王,更宜以德化之,若反加屠戮,其後誰敢再降?”

“薛君言之在理。”屈突通遲疑了下,起身行禮,說道,“大王,臣冒死敢言,設如馬周所議,當斬者,何止裴世矩、崔君肅、何稠諸人?臣與薛公等亦當斬!臣與薛公等亦曾事隋,受隋恩。今臣等雖順應天命,撥亂反正,但若論罪當誅,臣等豈敢偷生?大王明鑒,於今亂世,人才難得,若一味追究過往,恐寒俊傑之望,唯有寬恕之心,方能感召天下英才。昔日漢高祖不計前嫌,終成大業,臣敢進言,今日大王宜當效仿,以仁德服眾,才為大業可成之策。”

要論“乾淨”,在場諸人,乾淨的隻有兩個,一個馬周、一個薛收。

他倆都沒出仕過隋。

其餘諸人,誰個不是隋的舊臣?

屈突通與裴矩等都相識、相熟,他這話,是為裴矩等開脫,也是為自身考量。

——這些話,薛世雄其實也想到了,隻是他不如屈突通有膽色,沒敢說。在聽了屈突的這話後,薛世雄臉皮漲紅,一再覷視李善道。很明顯,他是在偷察李善道對屈突通此話的反應。

“屈突公,你這話說的就過了!你與薛公等,焉可與裴矩等人相提並論?”李善道摸著短髭,笑道,“公與薛公等雖嘗仕隋,皆忠義之臣,今為我股肱,我方欲賴公等,共襄大業。賓王氣盛,所言所語,公等不必在意。”問一直沒開口的李靖,“藥師,你何意?”

李靖趕忙起身,回答李善道的詢問,話語聲如磐石般沉穩:“大王,臣以為,處置降臣,首當著眼大局,尤以剿滅宇文化及殘部、以及接下來的進剿李密與取洛陽為要。”

他目光沉靜,分析說道,“臣先說宇文化及,其雖敗,然其裹挾之關中驍果、江淮勁卒,尚有一兩萬眾,皆百戰精銳,不可輕視。若大王對降臣處置過於酷烈,一則恐令其餘殘部絕望死戰,徒增我軍傷亡;二則,更會堵塞其部眾歸降之路!

“彼等若知降亦不免死,必會拚死抵抗到底!故臣以為,除罪大惡極,如宇文化及、唐奉義等首惡諸輩者,必待擒後殺之,以明綱紀外,裴世矩、崔君肅、何稠等名望素著、情有可原之舊臣,當悉示以寬宏,赦而用之。此舉不僅可安其心,更能向宇文化及軍中那些被裹挾之眾表明,大王仁德,首惡必誅,脅從可宥!此乃攻心之上策!”

他眼中閃過一絲精光,提出了更為大膽的建議:“更進一步,次為進剿李密與取洛陽,臣鬥膽建言,對此番擒獲之隋臣,凡有不願從降,欲奔長安、洛陽,或還家者,大王並可儘數釋放,發給路憑盤纏,令其奔、還之!大王試想,此等被釋之隋臣,一旦入進洛陽、長安,或還到鄉裡,其一,必感念大王活命之恩,口口相傳,可消解地方對我軍之敵意;其二,亦能傳遞大王仁德之聲,動搖洛陽、長安人心,此乃不戰而屈人之兵也。”

他最後總結說道,“赦脅從之臣,用願降之才,釋欲走之眾。三管齊下,則仁望可揚,人心可附,宇文化及殘部將不攻自潰,洛陽、長安亦儘知大王仁德,此方為可成大業之上上策!”

李靖說完,拱手落座,不再多言。

堂內一片寂靜,隻有他方才擲地有聲的話語餘音嫋嫋。

馬周臉色變幻不定。

魏征的反駁合情合理,李靖的分析環環相扣。

他張了張嘴,發現自己“一體誅殺”的激烈主張,在魏征的“用才”論、薛收的“維穩”論,尤其是李靖著眼於進剿宇文化及殘部、乃至取洛陽的長遠策略麵前,顯得如此狹隘和短視。

按在劍柄上的手終於鬆開,在李善道的微笑示意下,馬周坐回了席上,儘管因為年輕氣壯,嫉惡如仇的激烈,尚有些許不甘存在心頭,卻不再多言,堅持己見了。

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主位之上,等待李善道的最終決斷。

馬周的稍微不甘,魏征的剛正,薛收的沉穩,李靖的深謀遠慮,屈突通、薛世雄的深以為然。

眾臣的神色儘收李善道眼底。

他開口說道:“公等所言,皆有其理。賓王剛峻,欲正綱紀;玄成、伯褒持重,欲誅首惡而用其才;藥師深謀,著眼剿滅殘敵、進取洛陽之大局,攻心為上。”他拍了拍案幾,笑道,“公等諸議,各有千秋。不過……,賓王,依我看,你的建議不能說錯,不適合當前采用,宜於海內澄清後用之,玄成、藥師之議,更宜當前采用。藥師所請,願從降我者,量才任用,不欲降者,放歸洛陽、長安、鄉裡,此策大善!我意,對這些擒獲的隋臣,就按此辦理!

“不但此番擒獲之隋臣,包括驍果兵將,無論官職大小,肯願降我者,一概赦用;而欲還關中、東都,或欲解甲歸田者,儘數登記造冊,發給路憑盤纏,令其安然還家!沿途關卡,不得阻攔!”他頓了頓,目光變得無比銳利,“宇文化及諸首惡,罪證昭彰,悖逆至極,不殺不足以正綱紀、儆效尤!”他語氣陡然轉寒,如同北地刮來的朔風,“卻待剿滅了宇文化及殘部,擒得諸輩後,一概明正典刑!梟首示眾,傳檄四方!以儆天下不忠不義之徒!”

這道命令斬釘截鐵。

堂中眾臣等來了李善道的決定,魏征等都是鬆了口氣,諸人齊聲應諾。

李善道落目堂外夜色,靜默了會兒,轉顧眾臣,悠悠問道:“公等可知,何物比刀劍更難招架?”不等群臣答之,自言之,“是人心。”複問道,“公等又可知,何物比人心更難得之?”

這突兀的一問,滿座皆是一怔。

魏征蹙眉深思,馬周麵露疑惑,李靖眼神微凝,薛收若有所思,屈突通等則捋須的手停在半空。燭火跳躍著,光影在眾人臉上晃動。唯有魏征麵前矮幾上,他方才激烈陳詞時碰倒的茶碗並未完全扶正,茶碗邊緣殘留的一點茶水,此刻正沿著杯壁,緩緩地、極其緩慢地凝聚,然後,“嗒”的一聲輕響,滴落在案幾上,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。

細微的水滴聲,在這一片安靜中,頗是清晰可聞。

李善道端坐主位,燭光勾勒出他側臉的輪廓。

他並未去看那滴落的水痕,目光重新投向堂外沉沉如墨的夜色深處,仿佛透過無邊的黑暗,看到了更深遠的東西,——是蕭皇後攥緊佛珠的枯手和護住繈褓的驚惶,是南陽公主淚光中淬火的決絕,是裴世矩等舊臣在被擒獲、於日前覲見他,匍匐於階前時的眼底深藏的惶恐。

是自起事以今,轉戰河北、河東,所曆之處,親眼見到的十室半空,百姓流離失所,餓殍盈道,田地荒蕪;是衣衫襤褸、麻木絕望的孤兒寡母,是殘垣斷壁間掙紮求生的老弱病殘。

也是河北地界,在他的儘心治理下,這兩年分得田地、得減賦稅後的百姓們臉上露出的微薄希望,是戰火稍歇時,村頭那棵老槐樹下,老人們低聲絮語的期盼。

這一切,如同一幅幅沉重畫卷,在他心中緩緩展開,化作無儘的沉思。

暈開在案幾上的水滴,是有形的,有樣東西是無形的,是人心。滴落在案幾上的水滴,聲音是不大的,有樣東西是於無聲處聽驚雷的,是悲天憫人的誌願,是對這這片土地,對這片土地上的生民,不論古今的最深沉的愛,最深沉的,矢誌不渝的甘願奉獻自身的對它的守護。

這份愛,李善道本就有之。

隻是此前,他能力不足,也不敢有太大的誌願。

而下,宇文化及已被他擊敗,隋之故臣得到了一大批,隋之國璽不久後也必將能夠得到,他的實力、他的威望都勢必將會隨之得到極大的擴充、提高。天下的三分王統,他將會由而占據其一。也就是說,他從起兵到現在,曆經數年浴血苦戰,直到現今,他才算是真正具備了爭奪天下的資格!是而,在於此際,他向魏征等問出了此話,他對自己有了更高的要求。

“亦餘心之所善兮,雖九死其猶未悔!”李善道沒有給眾臣過多思考的時間,也沒有再次自問自答,他振袖起身,吟了一句屈原的詩賦,簡短令道,“明日,召裴世矩諸人入見!”

燭光搖曳,映照著他眉宇間的英氣勃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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