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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裴矩良策千帛賜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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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鏖戰旬月,昨日才還貴鄉,知道公等勞累,今天本該讓公等好生的休息一下。之所以召公等議事,是有三件要緊的事,不能拖延。”朝陽將金色的光芒灑在殿中,李善道高踞王座,目光掃過階下肅立的群臣,魏征、於誌寧、李靖、屈突通、王須達、高曦、高延霸、高開道、王伏寶、裴矩、蘇威等,一張張麵孔,或剛毅,或睿智,或沉穩,或仍帶著一絲降臣的謹慎。

李善道接著說道:“具體何事,玄成,你來說一說吧。”

文臣班次居首的魏征出列,先向李善道行了個禮,隨之轉身,側向群臣,說道:“大王所言之三事。一為追剿宇文化及殘部此事;一為黎陽、汲縣等地,戰後的安撫事宜;一為高曇晟作亂於涿郡、上穀此事。第一件事,大王已令王君廓、馮金剛、羅藝先期進兵魏郡,追擊宇文化及,並令趙君德還回魏郡,協助王君廓等部進剿。宇文化及率其殘部,據最新軍報,目前逃竄到了靈泉、林慮一帶,有逾太行,遁入河東之意。汲縣之戰,我軍大勝,宇文化及其勢已衰,然猶一兩萬眾,仍需謹慎應對。大王的意思是,首先,不能放其逃走;其次,便先由王君廓、趙君德等先期進戰,待其勢進一步削弱,再調集主力支援,務必全殲,不留後患。

“至於第二件和第三件事,就請諸公暢所欲言,各出己見吧。”

為何不能放走宇文化及?緣故不言自明。

一個是政治原因,國璽等物在宇文化及手中,李善道還未得到,則自就不能容其逃入河東。

一個是軍事原因,河東戰後,河東南部,除掉長平郡暫因沒有功夫,還沒拔掉以外,大致已都為李善道的地盤。當下,這些地方,固有劉黑闥等駐守,可劉黑闥等的主要精力,需要用在綏靖地方、與晉陽等地的唐軍對峙上頭,一旦被宇文化及這一兩萬眾逃進,劉黑闥等可能就會腹背受敵,不利於穩固河東現得之地。

這兩個軍政方麵的原因,包括新降的裴矩、蘇威等也都清楚,不需要進一步地向他們解釋。

便聽罷魏征之言,殿中一時肅靜。

於誌寧、屈突通等就魏征提到的第二、第三件事各作思忖。

裴矩、蘇威等降臣則暗窺李善道神色,揣摩其意,並及偷瞧於誌寧、屈突通等此些“老臣”的舉止,以察他們是否要進言提議,不敢搶在他們前頭發表意見。

“臣愚見。”於誌寧邁步出班,行禮說道,“宇文化及此次入寇河北,縱兵四掠,波及頗廣,而論受害之劇,黎陽、汲縣尤為甚。戰火之餘,民生凋敝,確實亟待安撫。臣敢獻言,黎陽、汲縣等地,宜擇乾吏,分往巡視,行賑慰撫,並嚴懲趁機盜掠之奸徒,以安民心,彰顯我朝仁政。高曇晟在涿郡、上穀之亂,比之宇文化及此亂,當然遠不如之,但臣聽聞,他挾佛法以妖言惑眾,今已聚眾數千,並北通突厥,卻亦不可輕視。臣以為,當即擇上將,速往進剿。”

越是亂世,宗教越能成為人心的寄托,信仰宗教的人就會越多。南北朝至今,天下已經亂了百餘年,戰亂不休,無論江南、北方,早是上自帝王,下自貧民,信佛者比比皆是。

江南且不必多說,梁武帝鼎鼎大名,“南朝四百八十寺”的名詩也是後世流傳,——實際上,南朝的寺廟何止幾百,南梁時,寺廟數目達到了兩千八百四十六所。

隻說北地,北地的佛教也同樣昌盛,並且也是得到了北朝大部分統治者的鼎力支持。

北魏孝文帝就曾大力推崇佛法,寺廟林立,僧侶眾多,儘管其後,因僧尼太多,影響了國家的賦稅等,先後經曆過北魏太武帝、北周武帝兩次的大規模滅佛,可一來,戰亂隻要不停,百姓朝不保夕,宗教就仍會是很多人的慰藉,單純的禁,是禁不了的,二則,楊堅出生於寺廟,幼年是由比丘尼智仙撫養長大的,故而他崇信佛教,肇隋以後,他複興寺院,廣度僧尼,推行“按人口出錢造寺”政策,詔令“每州立舍利塔”,亦即每個郡至少都要建一個舍利塔,佛教再次得到了統治者的支持,也就由此而再次地大大興盛了起來。

時至於今,隋之南北寺廟,合計已達三千九百餘所,登記在冊、給以度牒的正規僧尼,便數十萬,占整個帝國人口的差不多百分之一,其它民間的信男信女,更是難以計數。

而高曇晟作亂的涿郡、上穀一帶,在北齊時,便已是佛教盛行之地,是邊塞的佛教中心。

由是而言,高曇晟儘管是個和尚,聚眾作亂後,建的國號為“佛”,娶了個尼姑靜宣為皇後,——且則根據涿郡、上穀等地最近的奏報,他因作亂的時間不長,是剛作亂,也還沒有禍及太多地方,隻從表麵來看,似乎有些荒唐,但正如於誌寧所陳,實際上卻的確是不容忽視。

屈突通出列,就高曇晟作亂此事,附和於誌寧,說道:“大王,於公所言甚是。高曇晟其亂雖才初起,然妖言惑世,又勾結突厥,若不及時平息,恐成北疆大患。”

李善道點點頭,看向裴矩等,笑道:“裴公,就此兩事,你是何見?怎不言語?”

裴矩慌忙出班,躬身應道:“大王,於公與屈突公所言,正是臣之欲言。汲縣、黎陽等冀南諸地,飽受宇文化及賊兵之災,百姓流離,若再添冀北之高曇晟之亂,南北不寧,臣憂恐動搖國本。臣愚見,汲縣、黎陽,宜當儘早撫慰;高曇晟這妖僧,宜當儘快進剿!”

“高曇晟派了人,勾結突厥,裴公,就此事,你是何見?”

裴矩沉吟了稍頃,說道:“大王,臣以為,高曇晟勾結突厥此舉,其實暫時或不足為大患。”

“哦?此話怎講?”

裴矩說道:“突厥近雖似強,然其內部矛盾重重。臣聞,突厥可汗始畢年老患病,其弟俟利弗、咄苾與其子什缽苾等爭權暗鬥。而高曇晟,一邊塞之妖僧耳,既眾不過數千,又據地無非一縣,其勢難成氣候,因即便他遣人往謁突厥,料始畢等也不會重視他,甚至可能連見麵都難求。故是,臣以為,要說與突厥勾結之患,實在劉武周、李淵,而高曇晟者,不足提也。”

頓了一頓,他小心地偷覷了下李善道,見李善道微皺眉頭,全神貫注,在認真地聽他分析,便借著提到突厥的這個話題,將他這兩天想到的一個關於突厥的策略,順勢提出,說道,“大王,言及勾結突厥之患,實在劉武周、李淵,臣有一策,或可……”

“裴公,你彆著急說。始畢,我知道,是突厥的可汗。你剛才又說的甚麼俟利弗、咄苾與什……,什什麼來著?這幾個人,又都是何人?”李善道打斷了他,問道。

裴矩就將要提的策略,暫放下來,轉答李善道此問,說道:“敢稟大王,什缽苾。大王,突厥的繼承之製,初亦如我中國,父死子繼,至其第三任可汗木杆可汗時,隨著勢力擴張,疆域漸廣,開始冊立兄弟為小可汗,分掌地方,從而形成了大、小可汗並列之格局。此後,其大可汗之位,就漸轉向兄終弟及。木杆可汗薨後,便是由其弟繼位,為佗缽可汗。俟利弗、咄苾利乃始畢之弟,什缽苾為其子,論突厥之製,皆有繼承大可汗位之權。當始畢可汗壯年之際,尚能壓製諸弟、諸子,今其年老體衰,其之諸弟、諸子間的爭權卻因就漸烈。故臣適才鬥膽言,便是高曇晟遣人往謁突厥,突厥大概也壓根不會在意他,乃至連麵可能都見不上。”

“原來如此!”李善道讚歎說道,“裴公,果然不愧你曾出使突厥,對其內部情況,你竟是這等了如指掌。本朝得公,實乃幸事!……公方才欲提何策?公請言之。”

突厥人的名字是音譯,就這些人的名字,對突厥不了解的人,記可能都要記半天。裴矩隨口道來,並且對突厥的製度承襲、變革,一清二楚。確然是深諳突厥內情,非一朝一夕之功。

裴矩恭敬地應了聲是,就接著他剛才的話,說道:“大王,劉武周據並州北部數郡之地,李淵更是入竊關中,此兩人之勢,皆非高曇晟可比,是故突厥肯願分彆給以相助、扶持,而突厥之意,係在借其力以圖中原。臣因以為,勾結突厥之大患,實在李淵、劉武周也。臣敢獻一策,或可分化突厥與李淵、劉武周之盟,稍有助於大王近圖河東,遠規關中!”

“公之策,必是良策,何策?我洗耳恭聽。”

裴矩說道:“突厥之可賀敦,隋之義成公主也。今宇文化及弑殺隋主,義成公主勢必恨之。宇文化及將為大王擒,擒到以後,大王何不將宇文化及送至突厥,交與義成公主處置?臣願到時,隨行出使突厥,借義成公主複仇之情,以及始畢年老,弟、子爭權之機,離間突厥與李淵、劉武周之盟。此計若成,義成公主必會對大王心存感激,進而李淵、劉武周仰仗突厥相助之力亦將必減,大王不就可以以此穩固河東,進克晉陽,得逐劉武周,徐圖關中?”

“我就說,公策必是良策!果是良策!不瞞公說,義成公主方麵,我也已有思量。甚好!公此策,正合我意。不過,宇文化及尚未擒獲,公此策暫不可行。便待其落網,我再與公細議!”

裴矩行禮應道:“是。大王英明,待宇文化及伏法,臣必竭力促成此計,以助大王成就大業。”

李善道請裴矩還班,轉顧蘇威等降臣,摸著短髭,笑道:“諸公,前次我就說了,隻要公等洗心革麵,竭忠儘智,不但過往之事,一概不做追究,縱是微末之功,我亦不吝賞賜。我說話素來是算數的。”令王宣德,“宣德,朝議罷了,取帛千匹,賜與裴公,以酬裴公之此良策!”

裴矩的此策是不錯,可千匹帛是何價值?裴矩就動了動嘴皮子,計策尚未施行,就帛千匹賜下。這手筆端得慷慨。裴矩、蘇威等卻也知曉,李善道這樣做,顯是為收攬他們降臣之心。既然明白新主心意,眾降臣當然要配合表現,遂裴矩、蘇威等降臣齊齊下拜,感恩不已。

李善道哈哈一笑,叫他們起身,將話題扯了回來,說道:“突厥的事,日後再議。汲縣、黎陽等地的安撫事宜,與平定高曇晟之亂這兩件事,公等各還有何建議?”

該建議的,於誌寧都已進過,餘下群臣沒彆的可以補充。

李善道就綜合於誌寧、屈突通等人的意見,權衡了下,做出決定,下達令旨:“黎陽、汲縣等地,受宇文化及賊兵侵擾,戰火荼毒,民生凋敝。我心甚憫。伯褒,擬旨,著即擇吏撫慰,減免受兵災諸縣當年賦稅半數,黎陽、汲縣減免一年賦稅,以恤民力,休養生息!”

薛收出列,恭謹應諾。

李善道繼續說道:“黎陽士民,齊心從戰,堅守黎陽月餘,挫賊凶鋒,保城不失。特旨:凡守城有功之黎陽士民,均賜帛十匹,論其功勞,授勳官等級不等,以示嘉獎;凡黎陽年逾七十之老者,受勳官一級,賜帛五匹,享秩米,彰其壽考,慰其辛勞!”

此令一出,殿中頓時響起一片讚譽之聲,儘是對李善道仁民之政的稱頌。

比之減免賦稅,授給勳官此旨,更在政治上具有意義。

黎陽堅守的意義,被拔高到了一個新的層麵。

處置完了黎陽、汲縣等地的撫慰之事。

李善道在武將的班次中,目光掃視,落在了兩將身上,接著下達對平定高曇晟之亂的令旨。

這兩將,正即他選出的平叛主將。

一將還好,另一將的人選,卻出乎了群臣的意料,也出乎了此將的意料。聞旨之後,此將不可置信,伏拜在地,久不能起,心潮起伏,感激得無以言表,唯叩首不止,誓勠力報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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