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虞在陳留駐紮時,主要工作是在安頓六萬降卒,先讓文聘、橋蕤揀選善水性兵卒萬人,以便後續組建水師。繼而,張虞提拔令狐衍、呼衍樂二人出任雜號將軍,各自從五萬降人中揀五千人。
令狐衍,太原令狐氏子弟,善弓馬,有兵略,與令狐邵為同族。昔張虞下太原時,令狐衍兵敗投降,為張虞效力近十年,雖無立下大功,但卻勝在勤勉,僅是行事輕佻,讓人無法深信。
呼衍樂,匈奴呼衍部子弟,乃張虞小老婆呼衍玉的哥哥。昔張虞控製雁門時,與呼衍賀結親,呼衍樂便追隨張虞效力,因有勇少謀,兼之為匈奴人,出於謹慎考慮,張虞便常讓其執掌騎卒。
以上二人性情缺陷,讓創業前中期的張虞無法委以重任。然今隨著唯一大敵袁術被擒,大量降卒需要被吸納入軍中,故考慮資曆及功勳方麵,讓二人出領一軍是為必然之事。
經曆了半個多月的整軍擴編,張虞迅速擴充了兩萬步騎,南征的總兵力達到十三萬。剩餘的四萬降卒除了籍貫為兗州者被釋放外,餘者編入輜重隊中,以填補中原地區民夫人力的不足。
十月十一日,為了徹底征服陳袁集團,張虞一邊率大軍南下潁川,一邊遣郭圖、荀諶為使前往宛城。
南下潁川之餘,張虞留趙雲坐鎮陳留郡,以維持糧道的暢通,並令孟寧之、張郃二人各領兵馬征討汝南、沛國二郡縣。
十四日,張虞率大軍特意途經陳國,陳國相華歆率官吏至陽夏,向張虞獻上戶籍、圖書、糧草。
陳國本為劉寵封地,舊國相為駱俊。漢末時期,劉寵、駱俊二人並力協作,保護陳國士民一番平安,故終有兵亂,但卻未能影響太多。
袁術兼並豫州時,為兼並陳國,提出向劉寵假道之求,劉寵拒不同意。於是袁術接納了殺死曹嵩的張闓,令他殺死駱俊、劉寵二人。二人身亡後,陳國無主,袁術遣有盛名的華歆出任相國。
華歆出任相國以來,先是納了駱俊之妻為妾,因江左戰亂頻繁之故,念駱統無處可去,遂收為假子。之後華歆延續駱俊舊策,陳國雖經騷亂,但未有形成大的破壞。
時華歆獻戶籍,陳國縣九,戶有三萬,人口約在十二—十五萬之間,比陳留郡多。巔峰時期的陳國戶籍有十一萬戶,但考慮到豪強所隱匿的人口,或是逃至山林中的百姓,今陳國人口尚有巔峰時期的一半。
見華歆舉郡而降,張虞安撫華歆一番,以其歸降有功為由,令其繼續留任陳國相,而後前往潁川郡。
在張虞即將兵入潁川郡時,陳國諸卿卻在戰、降之間爭論不休。
宛城,議殿上。
太子袁耀暫坐於禦榻上,階下諸公吵得麵紅耳赤,各抒己見。
“陛下兵敗被擒,大軍折損殆儘。而張虞興強兵前來,我國僅有老弱數萬,何以禦敵?”
閻象麵露憂愁,說道:“以象之見,今下之計唯有舉國出降,方能保全陛下與太子富國,並可裂土封疆。”
被張虞一朝擊敗,連君主都被擒獲,閻象被打著心悅誠服,因看不到任何的前途。故在戰、降之間,絲滑偏向了投降。畢竟開國君主在戰場上被抓住,這讓追隨他的人怎會不生絕望。
如土木堡之變,時大明立國百年,即便在國朝製度都已完備的情況,當得知朱祁鎮被瓦剌所獲,北京公卿無不惶恐,更有敗類徐有貞高呼遷都。若非於謙、王直等人站出來,主持大局,並立朱祁鈺為帝,怕彼時的明朝不知會亂成什麼樣?
今陳袁國製未備,袁術連天下都未統一,當他被俘虜時,眾人有各種想法都是正常現象。
蔡瑁搖頭說道:“國中有積糧,黃猗正領兵回援。長沙另有兵馬一、二萬之眾。而大將黃祖在江夏,手中尚有精兵。統計諸部兵馬,我國尚有可有之兵六萬之數,今若堅守不戰,為何不能擊退張虞?”
“陛下舉十萬之眾,尚非張虞之敵。今蔡君安敢豪言,舉六萬老弱能退張虞?”
憑借會遊泳,蔡瑁從戰場上逃了出來。初回到宛城時,蔡瑁也是想過投降張虞。但考慮到他和曹操有舊交,他希望能聯絡曹操,以保全他的榮華富貴。
閻象冷笑了聲,說道:“況撤諸圍之兵,豈不自開門戶?縱擊退張虞,曹操、劉備割據郡土,勢大難遏,我軍亦不過是苟延殘喘。”
蔡瑁沒有理會閻象,而是朝袁耀拱手,說道:“稟太子,袁紹病故,諸子分裂,河北已無張虞強敵。天下之中,能與張虞抗衡者,非我陳室莫屬。我軍若被張虞兼並,則張虞將統天下。”
“以瑁之見,太子不如向曹操求援,曹操見我軍危急,必會興兵來援。”
“荒唐,我軍與曹操交兵多年,曹操怎會出兵?”紀靈忍不住嘲諷道。
“將軍不聞唇亡齒寒之語?”
蔡瑁解釋道:“曹操誌在稱雄,今張虞如滅陳袁,後則將征曹操。彼時曹操獨臂難支,必將敗於張虞之手。以曹操之智豈不知此理,故依唇亡齒寒之理,我軍向曹操求援,曹操必會出兵解圍。”
“就怕前腳驅虎,後腳引狼入室!”鄧羲猶豫說道:“曹操窺視我國多時,遲遲不敢西征,便乃畏陛下及我大軍。而今大軍覆沒,陛下被擒,國中空虛,曹操見我空虛,恐會行假道伐虢。”
說著,鄧羲不願得罪蔡瑁,又含糊說道:“蔡君之策亦有可取之處,如能有曹操為外援,而我軍能堅守至明歲春,及春水上漲之際,張虞因水土不服之故,將會率部撤軍。”
見眾人各有見解,袁耀無法抉擇,看向尚書令袁秘、司隸校尉袁胤,問道:“今陛下被張虞所獲,眾卿各有不同之見,二君為國肱骨,不知有何高見?”
袁秘為張虞舊友,漢末出任沛相,值袁術兼並豫州,袁秘不僅主動獻郡,且還幫助袁術奔走。及袁術下豫州,袁秘便出任豫州刺史。袁術稱帝開國,袁秘被征召至宛城,出任尚書令。
汝南袁氏四世三公,諸房遠親子嗣眾多,因袁術在南陽發家,因此如袁秘、袁嗣、袁胤等袁氏宗親皆為袁術效力,並在開國上出了不少力氣。
袁秘沉吟少許,憂慮說道:“太子,陛下尚在張虞手中,若我軍不降,恐陛下有性命之危。及張虞下中原,必怨我袁氏不降……。陛下平定漢淮,士馬精強,尚被張虞擒獲,試問何人能禦張虞?”
相比外姓臣子,袁秘更擔心汝南袁氏的未來。袁術稱帝固然使袁氏走向巔峰,但袁術如若兵敗國亡,袁氏必然隨之衰微。
今張虞一統天下的勢頭難掩,而他與張虞是為舊識,今唐國大將滿寵都是他舉薦於張虞。念及往昔種種之關係,袁秘更傾向投靠張虞,有他奔走聯絡,張虞若是念舊的話,或許會給袁氏留下生存餘地。
袁胤凝眉苦思,說道:“尚不知張虞態度,以胤之見不如先行備戰,於邊城駐兵固守,徐徐與張虞商談,保留陛下性命。看張虞意下何如,再兼觀我軍兵力強弱。”
見眾人意見不同,袁耀歎氣說道:“陛下被擒,我暫主大局。今張虞大軍進逼在前,我軍還需決斷,然諸君卻意見不同,這讓我如何裁定?”
袁耀優柔寡斷的模樣,讓袁秘、閻象等人連連搖頭,今下連做主的膽氣都沒有,怎麼和張虞作戰。
猶豫片刻,袁耀看向紀靈,問道:“將軍為國之大將,今如統兵與之交手,可有取勝之信心,或是能據城以退張虞?”
紀靈麵露難色,說道:“稟太子,張虞用兵如韓、白,縱橫河朔,未有一敗,靈不敢言能勝,但太子如委靈重任,臣必將竭力儘忠。”
袁耀歎氣說道:“依卿之言,那便是會輸給張虞了!”
紀靈愣了下,他隻是不敢擔保能擊敗張虞,今到袁耀嘴裡怎麼變成他一定會輸給張虞?
雖說鬱悶,但礙於袁耀太子的身份,紀靈倒也是忍了下來。
說著,袁耀愁眉苦臉,說道:“今陛下被擒,將無取勝之心,為之奈何?”
見袁耀當著眾人的麵唉聲歎氣,眾人無不唏噓歎氣,大敵當前,父親被擒,如欲抵抗,當思用兵。若有意歸降,當早下決斷。以此而觀之,太子不及陛下久矣,根本無君上之風。
與此同時,卻見侍從趨步進報。
“太子,唐王遣郭圖、荀諶為使,現至舞陽縣,持陛下書信將謁宛城。”侍從說道。
聞訊,袁秘說道:“太子,郭圖為唐王親信,今出使我朝,當為勸降而來。太子不妨接待郭圖,先看唐王勸降條件,若唐王禮遇甚厚,歸降並無不可。”
“尚書令言之有理!”
閻象及時說道:“唐王遣使拜謁我朝,應是為勸降而來。今有陛下手書,不如先見郭圖,再商討歸降事宜。”
袁胤說道:“黃猗領兵回師,太子不如觀郭圖之言,谘詢黃猗之見,再定奪大略。”
“且依諸卿之言!”
s:上一章袁烀為長子寫錯了,應是次子(已修改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