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安宮,紫宸殿。
殿內,歌姬撥彈箜篌,男侍輕敲鐘鼓,其音將將,音色靡靡,是乃歌舞之樂。
既有樂曲,怎會無歌姬。隻見舞女長袖飄起,妙臂扭腰,輕佻嫵媚,又雜優雅,舞姿絕倫與樂相契。
酒盛大鼎,侍從分斟;烹牛於案,庖丁切食。案呈菜肴,君臣對飲,賞宮廷之禮,鐘鳴鼎食,是為宮廷之宴。
“恭賀大王一統中國!”
“賴諸卿效死力!”
眾臣向張虞舉樽慶賀,張虞舉樽回敬。君臣對飲,談笑歡聲,是為君臣之樂。
望著殿中翩翩起舞的舞女,張虞放下酒樽,說道:“元常,相比陳國之舞,我國稍遜一籌。”
“哦!”
鐘繇好奇問道:“不知樂者何在?”
張虞指著列席將校,笑道:“八佾舞女皆許於有功之臣為妾。”
“戰亂之時,禮樂廢棄,故宮廷之樂難尋。大王皆賜於下,實屬可惜!”鐘繇說道。
“歌舞乃身外之物,安能與人心相比?”張虞笑吟吟,說道:“況將校追隨孤多年,功勳卓著,理應與孤同享歌舞之樂。”
“大王待下恩厚,諸將豈敢不效死力!”鐘繇盛讚道:“南寇雖有長江天塹,但卻難阻大王一統天下。”
在禦駕上,張虞與鐘繇雖產生了不合的政見,但卻非大矛盾。尤其當前的主要矛盾不在內部鬥爭上,而是在一統天下上。次要矛盾方才是內部矛盾,解決內部的政策問題。
趁著音樂聲稍停,郭圖起身敬酒,說道:“漢失德政,天下動蕩,董卓篡逆,關東大亂。為安黎民,大王自代朔起兵,征戰十餘年,討四方之雄,北滅公孫,西安隴右,東平齊袁,南擒陳袁,武功赫赫,威震四方。”
“大王驅逐胡寇,建有德政,一統中國,乃繼周德之政。故以臣之見,大王當效高祖舊事,繼華夏正統,進天子位,興平天下!”
郭圖神情雖不響亮,但眾人卻第一時間被吸引,紛紛看向禦榻上的張虞,氣氛甚是寂靜!
張虞心有所動,故意咳嗽說道:“我為漢室舊臣,今天子尚在國中。孤德行淺薄,豈敢譖居大位!”
“大王!”
賈詡說道:“天子已經退位於陳,安有複辟之事?大王承受天命,效高祖登基,有何不可?堯舜之替,蓋如此耳!”
張虞臉色微正,說道:“天子尚在,南寇未除,諸君勿要多言!”
張虞早有稱帝之念,隻是礙於形勢遲遲不得稱帝。而今滅陳之後,張虞威望大漲,群臣皆欲勸位稱帝。
然張虞卻不好直白稱帝,無非是因劉協在手上,他作為昔日的漢臣,豈能無視君臣名分?
在缺乏合法性流程的情況下,張虞貿然表露登基之意,勢必會遭心懷漢室之人抨擊。
故張虞要想稱帝,必須先請劉協複辟。繼而劉協辭讓帝位,並上疏張虞,求張虞繼位。反複三次,劉協向天下之人明確無意複辟,方才顯得張虞‘無奈’登基。
至於天命、祥瑞、讖語,這些不過是流程性東西,根本不是難事。
有了張虞極具暗示性的話,眾人的心思活泛起來,思考如何從中獲利,從而在新朝中獲得更高的爵位。
“大王!”
宴會熱鬨之時,趙谘趨步入堂,湊至張虞耳畔。
“何事?”
趙谘低聲說道:“據益州細作上報,孫策遇刺身亡,二弟孫權繼位大位。孫權拒絕與曹、劉兩家聯盟,並語屬下,言天下大亂,能安天下者非大王莫屬,故已遣使謁大王。”
“哦?”
張虞神情微驚,下意識看了眼郭嘉。沒想到本孫策依舊難逃被刺客所殺,今郭嘉在這件事上預測倒是精準。
張虞沉吟了下,問道:“若無記錯,巴蜀諸郡多為孫氏子弟出任,今時州內可有動蕩?”
“暫無具體消息!”
趙谘說道:“可要讓漢中郭淮廣遣斥候探查巴蜀細情?”
“可!”
張虞吩咐說道:“巴蜀如有消息,即刻上報於孤。”
“遵命!”
趙谘趨步徐徐而退。
“大王,莫非有緊急軍情?”鐘繇及時問道。
張虞神情不變,說道:“巴蜀有變,孫策遇刺,孫權繼位。曹劉遣使謁巴蜀,孫氏拒絕同盟,使者不日或至長安。”
“噫!”
鐘繇臉上露出欣喜之色,說道:“若未記錯,孫權未統兵,且年紀甚小。今無威信,倉促繼位,巴蜀人心浮動,諸孫如若分裂,則巴蜀豈不倒戈而降大王!”
張虞說道:“巴蜀之事難說,今先觀望一二。但不論如何,孫策野心勃勃,今蹦猝乃大利我軍。”
孫策兵略不用多說,有其父孫堅之風。之前漢中之所以能擊敗孫策,唐軍占有解圍之優勢,及張魯固守南鄭。而若反過來,唐軍南征巴蜀,孫策領兵應對,唐軍如欲取勝則是不易!
故今孫策遇刺身亡,換上善用人,而不善將兵的孫權,對唐軍而言利弊皆有。
鐘繇點了點頭,笑道:“看來大王一統天下不遠矣!”
張虞無意在宴上談事,與鐘繇淺聊一番,便繼續與諸將談笑。
時至黃昏,宴散微醺,興儘而返。
在侍從的引路下,張虞至長信殿就寢,王霽盛裝出迎。
“大王!”
張虞牽著王霽的柔荑,笑道:“夫人可有收到琴曲?”
王霽笑道:“時過多年,大王仍記諾言,出乎妾之意料。”
說著,王霽微白了眼張虞,說道:“二橋美豔,大王有齊人之福。今大王能至長信,可舍得二橋?”
張虞安撫說道:“夫人與孤共甘同苦,非餘者妃嬪所能比,何必在意她人呢?”
隨著宮中妃嬪變多,張虞寵幸王霽的時間沒以前那麼多。但張虞依舊惦記王霽,畢竟糟糠之妻非她人所能比,何況王氏給予他的政治資源,對他入仕之初多有幫助。
入了殿內,張虞環視一圈不見二子,問道:“二子何在?”
“家母生辰,妾讓二子回府看望二老了!”王霽替張虞更衣,說道。
張虞問道:“二子學識如何?”
“學識皆有所增長,先生多有好評!”
“洛兒騎術如何?”
“精進不少,大王不妨抽空考察一番!”王霽說道。
被張虞嗬斥一頓,王霽在培養孩子上不敢再自作主張了!
“與夫人一同!”
老夫妻相見絮絮叨叨,所問多是家庭之事,不是孩子,便是老人。
聊了半響,王霽貼了上來,環抱張虞胸腰,微聲說道:“許久不見,大王出征思念妾否?”
“怎會不想?”
張虞嗅著誘人的香氣,轉身抱住王霽豐腴的腰肢,火氣漸起,挑逗道:“夫人想我否?”
“怎會不想呢!”
王霽柔聲說道:“大王陷陣擒袁術時,妾知大王中箭,甚是擔憂。幸大王身體無事!”
“不是讓人不準外傳嗎?”張虞眉頭微皺。
“大王之事,便是我之事,我怎不能過問?”王霽抬頭說道。
“怕你等擔心而已!”
張虞雖不喜消息泄露,但礙於王霽關心,倒也沒有多說。
“妾聞大王即將稱帝?”
“嗯!”
張虞的大手上下遊走,輕聲微應。
繼而,張虞吹著熱氣,說道:“我為帝,夫人將母儀天下。”
“那洛~”
“嗚!”
話沒說完,張虞便及時堵上去,不讓王霽多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