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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 第 199 章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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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

她蜷在袖子裡微微握拳的手,是緊張。

她望向煉丹池邊其他弟子的眼神,是懵懂與對新知的渴求。

從未踏入神仙世界的人,看一切都是新奇。

在長安城看見她的第一眼,祝玄光就知道,她也許比任何修士,更適合去做那件事。

沒有經過曆練的凡人,很難在巨變麵前堅定道心,她卻有一夫當關,力扛萬軍的孤勇,也有念舊舍命的重情。

於是他伸出手,既是救贖,又是將其拉入新的漩渦。

事實證明,他的選擇也許沒有錯,她做的遠比自己想象還要好,甚至超乎意料。

但他仍是後悔了。

一切錯誤,源於起始。

沒有那顆青蛟內丹,她會死於戰亂,所有計劃付諸流水。

給了那顆青蛟內丹,她便注定不凡,未來依舊坎坷。

要如何做,才能得世間雙全之法?

祝玄光靜靜注視半晌,最終轉身,往山上走。

池邊正與張繁弱對話的少女卻忽然喊住他。

“師尊,你不幫我煉化留天刀嗎,它還沒有變成留天劍。”

祝玄光頭也不回。

“師尊!”

“你手中是刀,心中便是刀,你心中有劍,手中就是劍。心中若有魔障,過往皆為羈絆,我已放下,你也當放下。”

他腳步未停,話說完,人已至半山。

身後聲音漸遠,興許少女的身形也如其他人一樣消失了。

但他沒再回頭看過一眼。

從天意峰到照雪峰,祝玄光最後去的是重明峰。

他飛升時,上界因仙亂,隕落者眾,仙位空出許多,他因此得封上仙,道號便來自在凡間時長居的重明峰。

當時的祝玄光因剛剛飛升,行事低調,又恰逢亂時,並未引起太多關注,直到他自己投入徐無夢的陣營,得了徐無夢的仙骨傳承,許多人才赫然發現,這個名不見經傳,通過“鑽空子”由下界飛升,“碰巧”得了上仙之位的仙人,非但運氣絕佳,還是個殺伐果斷,不擇手段之輩。

重明峰一切如故。

連屋前樹木雜草,都與往昔分毫不差。

桂樹下折斷的樹枝上,還有未開儘的桂花。

那是謝長安剛入門不久,在練法術時不慎折斷的。

看來山上時間與山下不同,山下是從前,而此地往後推進了些,現在是謝長安入門沒多久的時候。

他走過去,將花枝撿起。

身後有腳步聲傳來,他轉頭,以為自己依舊會看見初入師門的稚嫩的弟子——

但血氣衝天撲麵而來!

滿身鮮血淋漓的少女步履蹣跚,手裡抓著插入胸口的一把劍。

她就這樣望過來,一句話也沒有說。

祝玄光淡定的神色忽然僵住。

僅有短短一瞬。

可這一瞬對他來說極為漫長,比一生還要漫長。

花葉婆娑之聲戛然而止,對方胸口的血洞急劇擴大,如同怪物張開血盆大口撲過來,將他吞噬進去!

陰陽倒轉,日月湮滅。

他直接墜入黑暗的無儘深淵,手足脖頸俱被緊緊縛住。

他仿佛聽見怪物在猖狂大笑:祝玄光,我終於抓住你的破綻了!

……

寒景走在白玉台階上。

一步又一步,台階很長,但他不急。

他隻是有些意外,意外於祝玄光反應之快,在兩人交手之前,對方應該就已經準備布下這個局了,而且成功將他“騙”了進來。

但既然知道是局,他又怎麼還會上當?

其實也不意外,寒景知道,徐無夢既然會選擇祝玄光,那想必因為對方就是最合適的,算無遺策,手眼通天,也隻有這樣的人,才配做他的對手。

對方唯獨不太聰明的一點,就是選錯了陣營。

眼前金光漫舞,台階儘頭,眾仙雲集,見他走近,紛紛低頭拱手行禮。

寒景輕笑出聲。

不是因為得意,而是因為他知道祝玄光給他設的局是什麼了。

抱著看戲的心態,寒景繼續步上玉階。

他饒有興趣,心道祝玄光的心思若僅止於眼前情景,那就讓人失望了。

台階儘頭,映入眼簾的便是帝宮金闕。

這座鈞天宮遠比其它宮殿更為華麗恢弘,連飛簷下的金鈴,都是上界金鈴花加以仙術煉製,似金非金,風動搖香。

寒景沒有去看眾仙,反倒遙遙盯著一枚簷下金鈴,端詳了好一會兒,因此確定了這並不是幻境,因為尋常幻境無法連隱含在金鈴之中,由他親手煉化的結界都表現出來。

他為祝玄光生造了一方天地,對方想必現在也沉浸在昔日的回憶中,難道他們兩人心有靈犀,祝玄光也為他造了這樣一方天地出來嗎?

寒景隨即否定了這個猜測。

不,應該不是。

自己能做到,是他本身仙術與靈力的緣故,這也是先天仙靈的優勢,而祝玄光沒有這樣的傳承,徐無夢也是下界凡人飛升,就算祝玄光得到他的仙骨,也不可能擁有這種能力。

既然不是幻境,也非真實的天地,那會是什麼?竟能在瞬間將他扯進來,還一時找不到破綻。

左右群仙依次望過去,都是他熟悉的麵孔。

寒景目光所及,忽然在一人麵前停住腳步。

他問此人:“祝玄光,我將你視為對手,這樣的場麵太小家子氣,也不該是你的手筆。”

對方原是微微垂首,與旁人一般恭敬拱手,聞言便抬起頭,正是祝玄光。

他麵前這個“祝玄光”開口道:“那你喜歡什麼樣的手筆?”

寒景失笑:“這不應該是你需要想的問題嗎,怎麼反倒問起我來?若你的能耐僅止於此,我可是要失望的。”

“祝玄光”道:“我的本尊正被困在你的局裡,我隻是他的一道靈氣。滄溟等人重傷,沒個幾百年怕是無法痊愈,上仙之中,以你為尊,眾仙伏首,奉你為帝君,從此三界之中,莫能拂逆,這應該是能讓你歡喜的。”

寒景:“我是歡喜,可這不是我的目的,我從來就不是為了當帝君,才做這些。而且這些情景既是可以預見,現實必然更為宏大,何須你提前為我預演?”

“祝玄光”點點頭,很是受教:“那就換一換吧。”

寒景隻覺眼前景象一變,霎時光輝燦爛,比方才他站在金闕玉階麵前還要明亮許多。

四周積雪千裡,卻掩不住草木繁盛,春與冬並交出現,呈現某種詭異的和諧。

一株龍柏在山巔遺世獨立,周圍除冰雪外再無生靈,它仿佛此地王者,俯瞰山下眾生,偶有雲雀飛過,亦懾於其威,不敢停駐。

寒景伸出手去摸粗糙的樹乾。

他的本體是龍柏,這不是秘密。

上古龍柏得天地靈氣而化人,無數歲月流轉,龍柏修成仙體,造化挪移,方才有今日的寒景。

他搖搖頭:“我已經許久未曾見過我自己的本體了,這一段回憶,固然能讓我生出緬懷之心,卻無法令我有絲毫動容。祝玄光,你還是讓我失望了,我給了你兩次機會,你卻隻能用這樣形同兒戲的場麵來對付我嗎?”

話音未落,寒景驀地出手,手中白光驟然落下,將龍柏劈為兩半!

龍柏破開,“祝玄光”出現,寒景似早有所料,另一隻手的刀光即刻化作白虹,對著“祝玄光”穿心而過。

就在這時,他的手腕似被攥住。

“那這樣呢?”

耳邊傳來話語,寒景隻覺天旋地轉,連運轉靈力亦不管用,再一眨眼,已身處黑暗深淵,四肢手足被緊緊縛住。

他心頭一驚,陡然就明白自己的處境和因由了!

先前的金闕玉階也罷,龍柏成形也罷,不過都是祝玄光借劍意將他拉入的陷阱,祝玄光知道他會輕易識破,也不在意他會識破。

因為此刻,才是真正的局!

在寒景笑著喝破,將龍柏一分為二時,祝玄光就趁著他生出那一縷輕忽的心情,將他拉入自己的處境。

也就是說,祝玄光被他的局困住之後,反過來抓住一絲縫隙,將寒景拉入寒景自己造出的一方天地之中,倒逼他破局!

兩人的困境合二為一,祝玄光被困在無儘深淵,寒景也被他拉入無儘深淵,怪物笑聲在周身無孔不入,若寒景不想身魂被徹底吞噬,就必須親手破開此境,讓自己和祝玄光都出去。

此情此景,他還有心情笑出聲,糾正先前的話。

“祝玄光,你的確有資格,當我的對手。”

隨著這句話說出來,黑暗深淵驟然破碎!

祝玄光麵前重現光明。

烏雲散儘,迷霧頓消,他與寒景依舊在原先的地方,依舊懸立半空,相距數丈。

劍氣與刀風形成龐大漩渦,劈開半片天空,餘波禍連五霞天與上界,兩界鎖鏈轟然破碎,五霞天的點仙譜亦落下深痕。

底下凡人受其震動,紛紛吐血。

但兩人未有戀戰,一觸即分,遙遙相對。

祝玄光:“我的確無法像你一樣生造一方天地,你的神通,已接近盤古。”

寒景搖首:“我遠遠不及,此非自謙,他乃上古混沌所化,你未曾見過他的神通,我卻是親眼見識過的。玄黃洪荒,信手拈來,捏雲團霧,天地乍現。我不過是仿其神通,得一二精髓。但你的表現,卻遠遠出乎我意料。”

祝玄光的確破不了他的局,但他卻提前用劍意將寒景的局相連,把寒景扯進來,寒景若想離開,便得放祝玄光離開。

“你有如此悟性,完全不輸先天仙靈,何必為一個與你毫不相乾的五霞天出頭?我可以答應你,不動碧雲天的所有靈脈,和那些修士,你也可以親自掌管碧雲天。”

祝玄光緩緩道:“這個條件,若你早些說,我必然心動。”

寒景挑眉:“哦?”

祝玄光:“但我既然繼承徐無夢的仙骨,總該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。”

寒景:“他已死了,你如何做,他都看不見。”

祝玄光:“五霞天眾生會看著,你也會看著。我若非我,我又何必是我?”

寒景歎了口氣。

他難得對一個人生出惺惺相惜。

他相信對方也一樣。

但今日此戰,必是不死不休。

……

兩名仙人的這一戰,決定了五霞天的生死。

當施逢意他們還在苦苦支撐第十重結界的最後一線生機之際,這一戰已然有了結果。

寒景很惋惜。

因為在他看來,祝玄光居然能通過給他布局,又將他拉入寒景自己布下的局中,手段玄妙高明,足以讓寒景平視而非俯瞰。

但,對方即使繼承徐無夢的仙骨,依舊不是他的對手,到了兩人這等境界,同為大羅金仙,但相差毫厘,也能謬之千裡。

祝玄光差的,是時間。

若有無數天地歲月讓他慢慢參悟,假以時日,他必能成為真正勢均力敵的對手,甚至超越滄溟。

但他沒有時間了。

所以寒景為他惋惜。

惋惜歸惋惜,寒景卻不會有半點手軟。

他將刀收起,掌心凝聚一團光,乍看如燭火搖曳,柔弱欲滅。

然而這團光實則連接他眉心中與之融為一體的本命法寶,隻要將這團“燭火”從掌心傾瀉而下,立時如同天火降臨,點燃一切結界靈脈,必會把凡世所有與靈氣沾邊的人或物,焚燒殆儘方肯罷休。

祝玄光也出手了。

他以擎孤破開寒景身前結界,然而劍光落下,寒景就此消失。

“那隻是我的虛影分身。”

寒景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,又似在四麵八方。

“以你重明之能,不該堪不破我的虛影。”

“虛影亦有你的靈氣殘餘,怎會無用?”祝玄光應道。

他並不急於去追尋寒景的本體所在,反是亮出一物,虛懸半空。

確切地說,那是三件東西。

一件玉璧的兩半,還有一顆黑色玉石,正好嵌入玉璧中間,形成一個完整的圓。

這是——

寒景眸光驀地一縮,已然變了臉色!

這是蒼晷璧和定鼎石!

蒼晷璧早已被摔為兩半,一半下落不明,一半藏在琅嬛仙府,殘缺玉璧並無大用,平日也很少有人專程去找,但如果殘缺的兩半合二為一,再加上對方不知從哪裡找來的定鼎石……

蒼璧補天五色之遺,蒼晷從日入水,定鼎振玉聚氣,居中銜星,連結天地。

三件散落的殘缺器物竟被祝玄光都找齊彌合了,可彌合之物終有裂縫,殘缺之物效力削弱,想要像原來一樣毀天滅地幾乎不可能,就算真能毀滅天地,祝玄光原本便是為了阻攔他滅世,這件仙物出來,難不成還要搶在他前頭滅世不成?

寒景心頭掠過一絲滑稽,但隨即往下沉。

源源不斷的靈氣從祝玄光手中注入蒼晷璧,裂縫正在一點點被修補起來,與此同時,他周身爆發出強大罡風威壓,攔住寒景不得寸進。

寒景原以為對方隻為了修補法寶裂縫,令蒼晷璧和定鼎石能發揮最大威力,但越看,他就越是心驚。

“你瘋了?!”

他素來未語三分笑,即便麵無表情,一雙眼睛也似含情脈脈,但此刻,寒景的神色隻有震驚與寒冰。

除了震驚,彆無他物。

他的刀斬不破蒼晷璧形成的罡風,甚至不惜消耗大量靈氣,令聲音穿透罡風,遞送到祝玄光麵前,但對方聽而不聞,兀自將自身靈氣灌注身前浮空的玉璧。

玉璧越發濃鬱蒼青,剔透生光,但祝玄光周身的炁,連同他的麵色,也肉眼可見衰敗下去。

風卷狂雲,雨湧天地。

天上已經不是在下雨,而是在下水,漫天遍野,紛湧而至,將大地變作河澤。

驚雷滾滾,刺目光芒一道接一道,所到之處金光閃爍,立時化為焦土。

本就搖搖欲墜的第十重結界再也支撐不住,直接破碎。

境界稍低的修士扛不住這種威壓,不得已隻能抱團躲入大能修士築起的結界之中,麵對無法抵擋的劫波,凡人幾乎絕望。

郭夙願的劍也碎了,全身靈力用儘,吐血從半空跌下。

一道雷光當頭落下,他禁不住閉上眼睛。

但死亡沒有降臨,一人用法寶為他化去這道劫難。

郭夙願睜開眼,他認出這件瞬間變成齏粉的法寶,那是施逢意身上的玉,據說也是她家裡人留給她的遺物。

“還愣著作甚,沒死就站起來,山下還有凡人百姓和低階弟子,你去護他們躲入山中!”

施逢意的聲音傳來,她大汗淋漓,麵色慘淡,但被雷光照亮的麵色越發冷硬如鐵。

郭夙願喘息,心裡雖是有些慶幸感激,嘴上卻仍不願認輸:“你不是說重明上仙時站在我們這邊的嗎,你看見了嗎,他也在滅世,他和那些仙人又有何不同!”

施逢意似乎不想與他廢話。

她也很累,全憑一腔意誌支撐。

郭夙願沒等到她的回答,隻好悻悻起身,掐訣飛向山下。

“你沒發現嗎?”

施逢意的聲音終是傳來。

什麼?郭夙願的身形微微一頓。

“重明出手,那第十重結界雖然碎了,但那些仙人也自顧不暇,我們猶有可活的餘地,若不是他,如今我們早死了。”

郭夙願:“你為何如此相信他?”

施逢意:“我自己一生多遇誤解,不願有人同樣付出卻遭詆毀,即使他根本不在意這些。”

郭夙願不由愣住,他猛地回首望去,卻見施逢意已經頭也不回飛向山頂,去幫師長們加固此山結界。

仙人們的確已經顧不上滅世。

天劫之下,眾生平等,雷光亦能炸破仙人的結界,天水亦能衝碎他們周身的法界,而這一切的源頭,就出在祝玄光身上。

墨城與青崖飛身而至,一個以劍指為劍氣,劍氣凝聚為劍光,繼而變作天地大劍,由上而下朝祝玄光劈下,另外一個則以靈氣變作橫練,白霓層層纏向祝玄光。

但都失敗了。

祝玄光如今周身的罡風靈氣,不僅僅來自於他自己的仙力,更有手中蒼晷璧之威,那件法寶在手,旁人根本無法近身,即使寒景也失敗了。

幾人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身上靈力大量流向蒼晷璧,而他本人的生機則越來越弱。

但與此同時,更為詭異的是,他的魂光愈發明亮,縈繞周身輪廓,幾乎能與蒼晷璧爭輝。

饒是見多識廣的仙人,看見此情此景,也說不出話。

“他到底要做什麼?!”

青崖倒吸一口涼氣,隱約有種不妙的預感。

“他要與蒼晷璧融合一體,以自身仙體為基,以蒼晷璧為棟梁四壁,再以神魂為符籙,把自己變成一件活生生的鎮物。”

事已至此,寒景反倒平靜下來。

青崖聽得呆住了,看祝玄光的眼神仿佛在看妖魔鬼怪。

“然後呢?”

“然後,連接上界與十八諸天,如果我們依舊要強行切斷諸天靈脈,他也會毀滅上界,讓諸天與上界同歸於儘。”

“那我們怎麼辦?”

青崖上仙有生以來,頭一回暫時思考凝滯,隻能是寒景說一句,他再問一句。

“那隻能如他所願,休戰止戈,從此諸天太平。”

寒景竟還有心思輕笑出聲。

“我們都小看他了,他不僅能當對手,還是旗鼓相當的對手。”

墨城忽然問:“他會如何?”

寒景:“祝玄光?從今往後,他隻能待在封印之下,直到神魂消隕。”

遙遙趕來的洛水上仙聽見這番對話,忍不住皺眉。

“滅世之舉就此中斷,滄溟上仙知道了,恐怕不好交代!”

寒景看他一眼:“滄溟已經重傷回去了,你若想給他交代,大可出手,我不攔你。”

洛水被他這一眼看得遍體生寒,一時沒了聲音。

被光芒包圍的祝玄光,本身就是光芒的一部分。

他也許聽見了寒景等人的對話,也許沒有聽見。

但這些言語對他來說已經無足輕重。

因為在蒼晷璧發動的這一刻起,所有選擇就已經不可回頭,所有腳步也無法轉身折返,惟有一往無前。

他麵色冷白,魂光衰弱,似一盞將滅而未滅的燭火。

往後餘生,生亦如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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