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康,大慶殿,早朝時分,晨光熹微,金鑾寶座前群臣肅立,氣氛凝重如鐵。
突然,邊關急報傳來,上京城陷落的消息如狂風驟雨般席卷朝堂,整個貴霜才猛然驚覺,原來那個不可一世的大金國,竟真已大廈將傾。女真強大了太久了,久到貴霜人早已習以為常,視其威壓如頭頂懸劍,日夜難安。
在金貴霜的百年爭鋒中,貴霜幾乎屢戰屢敗,從未占得半分便宜,至今仍背負著沉重的歲幣枷鎖,每年十萬兩白銀、二十萬匹娟,這筆巨款壓得國庫空虛,民生凋敝。
貴霜雖以商業繁榮著稱,但兵力孱弱,難以同時應對女真和東夷的雙重威脅。若執意與女真死扛到底,恐將山河破碎,國祚淪喪。
這個表麵光鮮的王朝,實則頑疾叢生,吏治腐敗、軍備廢弛,病入膏肓之境,非一番徹頭徹尾的變革不可挽救。
雙方習慣了貴霜金之間虛與委蛇的虛假和平,互存戒心,貌合神離。豈料肅慎異軍突起,將女真打得潰不成軍,此變局讓貴霜朝廷滿殿君臣,皆如墜五裡霧中,措手不及。
朝中那些曾高喊伐金的主戰派,如冷靜之輩,喧囂數年,真到了劍拔弩張的關頭,反而噤若寒蟬,無計可施。
沉重的氣氛如巨石壓胸,令人喘不過氣來——那威壓貴霜百年的強大女真,竟被他人攻破都城,恍若夢魘成真。
蔡茂端坐龍椅,目光掃過群臣,見殿內死寂,便沉聲開口問道:“葉愛卿,你有何看法?”
葉青聞聲,穩步邁出班列,躬身行禮道:“陛下,如今北境草原風雲激蕩,跌宕起伏,諸部攻伐不斷,戰火綿延。若我貴霜袖手旁觀,坐視北邊紛爭塵埃落定,屆時強敵環伺,我們將被迫直麵危機,處處受製於人。況且此乃天賜良機,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,錯失則後患無窮,反受其咎。
臣深思熟慮,提議即刻遣使至大同府,聯絡金主,重開談判,以重新締結盟約為契機。此舉當以收複河西失地為重中之重,既可解眼前困局,又能固我邊疆,謀取長遠之利。機不可失,時不再來啊!”
王寧邁步出列,拱手朗聲道:“少宰此言差矣!如今肅慎強盛而金國孱弱,金主倉皇去國而逃,其將士屢戰屢敗,國祚飄搖,幾近亡國滅種。值此千載難逢之際,肅慎人數次遣使前來,言辭懇切,相約共同伐金,此乃天賜良機!我等何故要舍棄強援而自陷於弱敵之境地?豈非坐失良機乎?臣鬥膽提議,當機立斷,與肅慎人締結盟約,共伐女真,一舉奪回我貴霜失地,複我河山!”
蔡茂聽完雙方陳述,眉頭緊鎖,隻覺得王寧與葉青所言似乎都頗有道理,一時心亂如麻,糾結不已,難以決斷。
葉青目光如電,直視王寧,沉聲道:“王尚書,肅慎鐵騎之兵威凶悍,其蠻橫無理之行徑,相信你身為兵部之首,應當有所耳聞。自古盤踞北方之異族,狼子野心,窺伺沃土,何曾有不覬覦我貴霜錦繡江山之輩?你今日力主聯結肅慎伐金,看似解近憂,實則是開門揖盜!若他日肅慎人羽翼豐滿,果真揮師南下,侵我疆土,荼毒我百姓,這個引狼入室的滔天罪名,王尚書,你可願以項上人頭,一力承當?”
“我……”王寧被這誅心之問猛然噎住,臉色瞬間漲紅如血,下意識地轉頭看向禦座旁侍立的都知太監冷靜,指望這位深得聖心的內相能出言解圍或分擔壓力。然而那老太監眼觀鼻、鼻觀心,一副老神在在、事不關己的模樣,絲毫沒有出列的意思。
王寧心中又氣又惱,不由得冷哼一聲,悻悻然閉上了嘴,沉默不語。他暗忖:這千斤重擔,連掌印太監冷靜都避之不及,不願沾染分毫,自己豈會上趕著去攬下?如今衝鋒陷陣,拚死拚活掙來的功勞,是大家共享,大頭還得歸冷靜;可若將來真因此決策引來滔天大禍,自己這兵部尚書必定首當其衝,被推出來當那替罪羔羊,一肩扛下所有罪責!
王寧這一退縮,退回班列,大殿之上頓時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竊竊私語,眾臣交頭接耳,望向兵部尚書王寧的眼神中,或多或少都帶上了幾分輕蔑與不屑,仿佛在嘲笑他方才的慷慨激昂不過是色厲內荏。
葉青將這一切儘收眼底,腰板挺得筆直如鬆,銳利如鷹隼的眼神緩緩掃過殿上眾臣。那目光所及之處,嘈雜的議論聲如同被刀斬斷,瞬間平息下來,大殿內落針可聞。
在一片死寂中,葉青的聲音清晰而堅定地響起,擲地有聲:“臣,葉青!願於玉殿彤庭之上,立下軍令狀!此去必克複故土,收複河山,獻捷於官家階前!若有差池,甘受國法嚴懲!”
“嘩——!”此言一出,宛如巨石投入深潭,大殿之上瞬間又炸開了鍋,比之前更為喧嘩。群臣無不震驚側目。少宰馮泉更是微微眯起眼睛,乜視著挺身而立的葉青,眼神複雜難明,其中既有驚詫,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。
那目光仿佛在無聲地質問:小老弟,何至於此?何須這般拚命?
你如今已位極人臣,權勢煊赫,在建康城逍遙自在,享受著這無邊風流富麗,究竟圖個什麼?
縱然此番功成,你一個文官出身,這般年紀已然官居少宰,位同副相,難道還能更進一步,封王拜爵不成?
站在一個權臣的角度看,馮泉想不通葉青的目的,但是有一些人,站在為國為民的角度,突然醒悟過來,自己這些人一直攻訐謾罵的葉青,朝中每逢大事好像都是第一個衝在前頭的。
遠有東夷,近有烏斯。
群臣中,不乏有些人,稍微有些感動。
在這官場上,是個講心機,玩權謀的是非地、名利場。
沒想到,人家不光權謀玩的好,還真有為國請命的魄力。
殿上人心複雜,龍椅上的蔡茂卻一點都不驚訝,他瞬間就想明白了。
葉愛卿是天上星君下凡,輔佐自己這個神霄宮長生大帝君的,能做到這一步簡直是再正常不過了,看來這一次朕又有機會告祭太廟了。
蔡茂笑吟吟地欽此葉青為兵馬副元帥,主持收複失地。
如今機會擺在葉青的麵前,雖然十分困難,但是他這次要是得手,說不定能封個王。
“王事多難,維其棘矣。我出我車,於彼郊矣。天子命我,城彼朔方。赫赫南仲,玁狁於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