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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二十四章、囂張跋扈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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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南,永安府。

受距離的影響,京中發生大變之時,“勤王大軍團滅,舞陽侯殉國”的消息才傳過來。

看著手中的情況,回想起以往共事的時光,李牧眼角忍不住泛出淚花。

他的軍旅生涯中,有一半時間都和舞陽侯深度綁定,兩人算是相互成就。

除了最開始,有相互利用的意思,後麵都是真心相交。

發生了這種變故,無論從哪方麵看,他都該替舞陽侯複仇。

一瞬間,他就給朝中的文官判了死刑。

甭管出於什麼樣的動機,既然做下了此事,那就必須付出代價。

內心深處,他對永寧帝的不滿,也提升到了一個新高度。

明知道文官的舉動是出於黨爭,作為皇帝不僅不阻止,反而順水推舟。

沒有永寧帝再三下旨催促,兵部的公文就算連下一百道,舞陽侯也會當廁紙。

看似是文官害死了勤王大軍,實際上真正的罪魁禍首,還是永寧帝。

如果不是皇帝有意削弱勳貴係,李牧可不信文官有能力,強逼著皇帝下旨。

沒有武將參與,純文官發起的百官逼宮,能夠嚇倒永寧帝?

甭管彆人信不信,反正李牧是不信。

當年先帝朝時期,也發生過類似的文官逼宮。

先帝都沒有露麵,就被宦官鎮壓了下去。

永寧帝如果真不想下旨,有的是辦法拒絕。

勤王大軍的指揮和後勤,舞陽侯都是一把抓。

沒有皇帝的參與,文官們除了嘴上過過癮,實際上什麼也乾涉不了。

“本侯欲為舞陽侯和無辜枉死的勤王大軍將士複仇,諸位先生可有對策教吾?”

李牧一臉憤怒的問道。

封建王朝,臣子不能把矛頭直接對準皇帝,但對準文官可以。

局勢發展到現在這一步,文武之爭必然爆發,已經無需顧忌得罪人。

“侯爺,京中局勢不明,暫時不宜妄動。

勤王大軍遭人算計,京中勳貴、外戚必然不會罷休,估摸著此刻朝中已經開始大亂鬥。

如果朝廷嚴懲奸汙,那麼一切好說。

倘若朝廷放任奸臣當道,那麼當聯合成國公、鎮遠候,以及其他勳貴外戚,共同規勸陛下親賢臣、遠小人。”

蘭林傑率先開口說道。

屁股決定腦袋,身份決定立場。

雖然他也是封建士大夫中的一員,屬於文官陣營的一份子,但現在跟著李牧混飯吃,那就要站漢水侯府這邊。

說的好聽是規勸,本質上也是逼宮。

從破壞力上來說,武將逼宮導致的後遺症,遠比文官逼宮嚴重。

一旦發生了,皇權將受到嚴重衝擊。

“侯爺,蘭先生說的不錯,現在不宜大動。

不過我們可以先表明立場,讓陛下誅殺奸臣。

隻是從目前了解的情況來看,牽扯到的文官數量太多,一下子針對那麼多人,怕是難以建功。

不如挑選其中的主謀,作為重點打擊對象。”

王靖川委婉的規勸道。

文武之爭,就是一個巨大的泥潭,陷進去就出不來。

縱使取得一時的勝利,也很難永遠壓製文官。皇帝的生性多疑,決定了對武將的忌憚遠勝於文官。

皇帝不會允許,勳貴長期壓製文官。

現在跳的越歡,未來反攻倒算之時,承受的壓力就越大。

“此事休提,本侯絕不和這種亂臣賊子妥協。

甭管牽扯到了多少人,都必須追究到底!”

李牧果斷拒絕道。

如果他是一名單純的政客,優先權衡利弊,這麼乾準沒毛病。

可他的身份是勳貴,是大虞軍隊的主要領袖,軍隊才是他的根基。

妥協既對不起和舞陽侯之間的友誼,也會令軍中袍澤失望。

安南都護府遠離政治中心,就算得罪了皇帝和文官集團,也動搖不了他的根基。

安南人都能割據自立,他的底牌可比安南國強多了。

除了安南都護之外,他還執掌著兩廣軍政。

按照原來的發展,兩廣總督任期結束,就會自動卸任。

現在情況發生變化,還要不要卸任,已經變成了未知數。

如果條件談不攏,為了謀求自保,勳貴係剩下的三巨頭,都會霸著總督位置不放。

逼急了直接東南互保,斷絕朝廷的錢糧供應。

“侯爺,您既然下定了決心,那就乾脆列出一份汙臣錄,直接向陛下進行彈劾。

您隻要肯帶頭,勳貴外戚必然響應。到時候麵對朝野上下的壓力,朝廷大概率會做出讓步。”

衛新之隱晦的提醒道。

雖然打著彈劾的旗號,本質上這樣的舉動,依舊是在逼宮。

皇帝會不會懲戒奸臣不知道,但肯定會恨上他這個領頭的漢水侯。

短時間內不發作,未來也會留下隱患,明顯不是智者所為。

選擇這麼乾,就必須承受由此導致的政治後果。

“哈哈……”

“國難當頭,吾輩男兒豈能因個人禍福而避之!

諸位先生的好意,本侯心領了。

可有些事,總得有人要做。

蘭先生,替本侯起草奏折,本侯這次要同時彈劾六部尚書和內閣諸公,以及那些把勤王大軍推向絕路的奸臣!”

大笑之後,李牧豪氣的說道。

按照現在的玩法,大虞朝遲早被他們玩沒。

皇帝秋後算賬,那也要有秋後才行。

除了勳貴係意外崛起,練出了二十多萬精銳外,大虞現在的處境,像極了明末亂世。

此時的大虞,就是風雨飄渺中的破房子。勳貴們現在乾的活兒,就是糊牆匠。

無論怎麼修補掛白,都改變不了房梁、柱子,被蛀蟲吞噬的現實。

暴風雨一旦降臨,房子就會四處漏雨。

倘若有一天,糊牆匠們累了倦了,這座破房子就會倒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。

“侯爺,真乃大丈夫!”

王靖川忍不住誇讚道。

雖千萬人吾往矣,這種無畏的英雄氣魄,正是無數文人追求的終極浪漫。

為舞陽侯和陣亡將士複仇,符合儒家文化中的“義”。

“傳令下去,準備祭品,本侯要祭奠舞陽侯和陣亡將士。”

李牧強忍著悲痛下令道。

複仇非一朝一夕能夠完成,他不奢望一份彈劾奏折,就能定一眾文官的罪。

世界不是非黑即白,而是權衡利弊。

永寧帝會做出什麼決定,誰也說不清楚。

……

京師。

局勢沒有按照永寧的計劃走,安撫措施不僅沒讓文官們閉嘴,反而激怒了一眾文臣。

消息泄露出去後,京中的士子都沸騰起來。

高舉著孔聖人的牌位,跑到宮門前請願。

一起參與活動的,還有一眾文官。

隻不過雙方采取的行動方式不一樣,士子們是直接在皇宮外喊口號,而官員則是選擇了罷朝。

事實上,受到衝擊的不光是皇宮,還有一眾勳貴的府邸。

隻不過五城兵馬司行動速度快,見有人過去鬨事,直接以“勾結北虜”的罪名下獄。

接著就是抄家拿人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做實罪名,然後直接噶人。

京營也沒閒著,見有人聚集鬨事,都是直接鎮壓。

非常時期,非常手段。

司法流程直接簡化。

為了京師安全,對待嫌疑分子,寧殺錯,不放過。

見識到了勳貴們的粗暴手段,知道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,大家隻能去找皇帝鬨。

沒有皇帝命令,廠衛不敢擅自行動。

永寧帝既不能答應文官們的要求,又不想背負屠戮士子的惡名,讓局勢僵持了起來。

“陛下,這是漢水侯從安南,送來的六百裡加急密折。”

徐忠恩小心翼翼上前說道。

如果是普通的折子,他肯定直接壓下。

現在的攤子,已經夠亂了,不需要有人再添亂。

可是李牧的份量不一樣,代表著勳貴係中在地方任職官員的立場。

倘若壓著折子,不讓皇帝知道,未來惹出大麻煩,他承擔不起責任。

“混賬!”

“朕要生撕了這逆賊!”

打開密折,大致掃視了一眼內容之後,永寧帝忍不住破口大罵道。

奏折上彈劾的官員,一個個都成了屍體。

文官們都被氣瘋了,再去治這些人的罪,估摸著文官集團非集體爆發不可。

身份不一樣,看待問題的方式也不一樣。

在勳貴眼中,這些文官為了內鬥,導致勤王大軍覆滅,誅九族都不算冤枉。

可擱在文官眼中,這就是一次普通的決策失誤。

勤王大軍覆滅,主要是統帥沒有及時發現敵人的陰謀,這才中了埋伏。

縱使要追責,皇帝訓斥幾句,事情就該結束了。

勳貴和外戚集團居然敢掀翻桌子,在朝會上當場打死一眾朝廷大員,完全是倒反天罡。

在慘案爆發前,永寧帝是傾向於勳貴外戚的。

畢竟,勳貴外戚損失慘重,需要進行安撫。

舞陽侯的死,更是斷掉了他在軍中的根基,政治損失不可估量。

對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,他也充滿了怨念。

隨著局勢的發展,他的傾向又逐步轉向了文官。

勳貴和外戚聯手,搞出來的事情,讓他這個皇帝感受到了恐懼。

那麼多高官,在禦醫救治過程中無聲死去,絕不可能是巧合。

廠衛沒有查出來問題,更是加劇了他的憂患意識。

既然能夠在宮中對官員下黑手,保不齊哪天利益衝突時,也對他這位皇帝下黑手。

出於權力製衡的考慮,他需要文官集團支棱起來。

可惜那幫文官,都是榆木疙瘩,完全沒有領會他的善意。

不僅不配合,還糾集士子跟著一起瞎胡鬨,提出一些不切實際的要求。

文官這邊的麻煩沒解決,勳貴又給鬨了起來。

李牧的這份折子,戳穿了他的所有謀劃。

一旦給死去的文官定了罪,那麼文官集團積累無數年的聲望,都會一朝散儘。

內閣和六部這些大員,合謀算計勤王大軍。

如果公開在世人麵前,那是要捅破天的。

朝中格局被打破,沉寂許久的勳貴外戚集團,將再一次站上曆史舞台。

無論皇帝是否願意,都必須重用他們。

“陛下,息怒!”

“漢水侯距離京師路遠,算算時間的話,差不多剛收到勤王大軍覆滅的消息,就給上了這份折子。

京中最近發生的一係列的變故,漢水侯多半不清楚,否則也不會上這份折子。”

徐忠恩委婉勸誡道。

因為一份奏折之事,要處置李牧,純粹是扯淡。

勳貴外戚暫時安穩下來,那是他們在上一輪鬥爭中,完成了預期目標。

但這不等於文武紛爭,就已經結束。

大家都在暗中謀劃,等待著下一場交鋒。

在這種背景下,給一位勳貴係巨頭扣上“逆賊”的罪名,估摸著勳貴外戚們都得炸鍋。

被永寧帝視為威脅挑釁的彈劾奏折,落入勳貴外戚眼中,那就是撥亂反正。

“哼!”

“一句距離遠不知情,就能掩蓋大不敬之罪麼?”

“如果不是囂張跋扈到了極致,他敢上這樣的折子。

哪裡是在彈劾,分明是要逼著朕,給這些官員定罪!”

一陣怒罵之後,永寧帝漸漸恢複了理性。

大虞朝囂張跋扈的武將多了,也不在乎再增加一位。

關鍵是李牧這一表態,將直接影響許多勳貴將領的立場。

大家都是從兩廣六鎮中走出來的,舞陽侯也是他們的老上司。

這位老上司對他們不錯,現在遭遇大難,於情於理都該給他討回一個公道。

何況還有一眾軍中袍澤,也無辜死在了昌平之戰中,那就更不能坐視不理。

前麵是巨頭們沒表態,大家心裡有想法,也不敢付出行動。

現在無需顧慮了,軍中影響力最大的漢水侯站出來,公開表明了立場,大家隻需跟上即可。

軍中實權派表明立場,京中的勳貴外戚有了更大的底氣,大概率還會找他鬨一場。

至於局勢變化,朝堂需要穩定,這些問題大概率會被無視。

永寧帝不認為,這些武夫的政治素養和戰略眼光,能夠高到哪裡去。

“陛下,息怒!”

一眾宦官齊聲說道。

文官在鬨罷朝,勳貴外戚同他對著乾,永寧帝能夠商議的隻剩下宦官。

偏偏宦官們被前些年誅殺閹黨的行為給嚇住了,一個個都在謀求自保,根本不敢冒頭。

“罷了,漢水侯彈劾之事,就當什麼都沒發生。

另外擬旨告訴漢水侯,管好都護府的事務即可,朝中大事不需要他操心。

把奏折抄錄兩份,分彆發給成國公和鎮遠侯,試探一下他們的反應。”

永寧帝想了想說道。

遇上討厭而又處理不了的人,那就打發遠遠的,眼不見為淨。

儘管不認為勳貴們會犯上作亂,但該有的警惕之心,還是不能少。

“奴婢遵旨!”

“隻是陛下,百官罷朝和宮門外那群書生怎麼辦?”

徐忠恩硬著頭皮上前問道。

這兩個群體,都是又臭又硬的石頭。

幸好北虜圍城,切斷了其他地區讀書人響應的渠道,能夠動員的隻有京師士子,不然場麵還會增加十倍。

“放出風聲,朕準備從一眾官員中提拔有為之士,增補朝中出現的空缺。

同時告知外麵的舉子,北虜退去之後,朕會加考一場恩科,讓他們趕緊回去複習。

如果有人不聽勸,那就剝奪功名,流放嶺南!”

永寧帝麵無表情的說道。

同文官們鬥智鬥勇這麼些年,他也積累了一些經驗,知道這些人都擁有屬於自己的軟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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