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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二十五章、靈光一閃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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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州大營。

“李兄,你侄子終於捅出婁子啦!”

景國良一邊說著,一邊把抄錄的奏折遞給了李原。

從嘴角的笑容可以看出來,他的心情很不錯。

正常人步入仕途,都少不了闖禍捅婁子,李牧屬於例外。

入仕以來,四平八穩,步步高升。

這種順利過頭的表現,反而讓人感到不真實。

一般來說,這種穩健型選手,搞出事情來絕對都是大事。

沒有發生意外,李牧一出手,就捅破了天。

有了帶頭大哥,接下來勳貴係的將領的奏折,將堆滿永寧的案頭。

攔是不可能攔的。

李牧現在乾的事,正是他們想乾,卻又沒敢乾的。

彆看文官死了那麼多,就以為下麵人的怨氣消了。

勳貴們多沾親帶故,死的可是九族親朋。

除了對文官集團充滿仇恨,對皇帝也充滿了怨氣。

老大帶頭給皇帝添堵,下麵的人絕對會跟進。

上折子罵皇帝,不光是文官的專屬,武將一樣能乾。

高層需要顧全大局,下麵的人考慮不到那麼多,大家更關注自身的利益。

如果不趁機鬨上一場大的,往後這種事情,還會不斷發生。

隻有鬨的足夠大,讓皇帝和文官知道厲害,才能避免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。

“景兄,你真會開玩笑。

不就一份彈劾奏折嘛,我還以為多大的事。

安南遠在數千裡之外,不知京中局勢變化,上這樣一份奏折情有可原。

陛下,不也沒說什麼嘛,我們就當不知道。

下麵的人要鬨,那就讓他們鬨好了。

上幾份折子而已,又不是什麼大事。”

掃視了一眼奏折內容後,李原淡定的回應道。

以李牧現在的身份地位,上一份彈劾文官的折子,不算什麼大事。

由此引發的政治後果,那屬於意外事故,明麵上不能算他頭上。

一句“距離遠,不了解京中局勢”,就能把責任推的七七八八。

朝廷不可能因為一份彈劾奏折,就處理一名封疆大吏。

捅出的婁子,無非是惹皇帝不高興。

哪怕是開國皇帝,要殺功臣都得提前布局,找一個像樣的理由。

到了王朝中後期,擅殺功臣都是自毀長城。

無一例外,全部引發了災難性後果。

李牧遠在數千裡之外,就算永寧帝有想法,也夠不著。

世鎮安南的冊封,不是隨便能夠收回去的。

十惡不赦的罪名雖然不少,但能夠和李牧沾邊的卻不多。

真想要動他,唯一能夠發揮作用的罪名是“謀逆”。

皇帝敢用這樣的罪名,那就是逼人家造反。

更糟糕的是逼反容易,平叛卻找不到人乾活。

南方各省軍中骨乾全是李牧的舊部,讓這些人過去平叛,皇帝也不會放心。

遼東鎮鬨的那麼凶,皇帝都能忍,何況一份奏折。

“你這是看熱鬨不嫌事大,陛下若是知道了,怕是會被你們叔侄氣死。

不過鬨一鬨也好,讓大家把憋在心裡的怨氣出了,免得後麵惹出大亂子來。”

景國良一臉無所謂的說道。

勳貴集團得罪皇帝成為了定局,既然無法扭轉,索性就懶得理會。

大虞朝最近幾任皇帝都不長命,永寧帝上位之後,蒼老速度肉眼可見。

從目前的情況來看,估摸著過上十幾年,大虞朝又會換皇帝。

到時候新君上位,一切問題迎刃而解。

倘若永寧帝死咬著勳貴係不放,提前讓太子上位,也不是沒法操作。

大虞朝落水的皇帝多了,再增加一個,也不是沒有可能。

記恨永寧帝的人多得去了,無需親自出手,隻要宮中侍衛消極怠工點兒,就能達到目的。

勤王大軍的覆滅,改變了大虞的政治格局。

永寧慘案的爆發,更是激化了各方矛盾。

現在的爭鬥,實質上是互相試探底線,比拚的是耐心。

哪個利益集團率先做出讓步,哪個利益集團就要拿出自己的蛋糕給彆人分。

自大虞建立以來,一直都是勳貴武將在退讓,直到白蓮教叛亂爆發才翻身。

迫於局勢需要,文官集團被迫做出讓步。

戰爭結束之後,士大夫們就受不了啦,不想繼續遵守之前的約定。

偏偏此時勳貴係,把持住了東南各省的軍政大權,不是一句話就能收回去的。

長城防線崩潰是文官發起進攻的導火索,更多還是勳貴係給文官造成的壓力太大。

誰也無法想到,一群武夫主持地方政務,活兒乾的居然比他們還漂亮。

地方局勢穩定,財政收入翻倍增長。

這麼亮眼的政績,放在文官身上,早就吹上了天。

擱在競爭對手身上,自然要拚命抹黑,不然他們在朝堂的立足根基就沒了。

勳貴們的反擊,打了文官一個措手不及。

在事情發生前,誰也無法想象,勳貴和外戚敢玩的那麼過分。

在預想中,頂多也就挨一頓揍。

賴耀華出言挑釁,就是心中認定了,勳貴不敢把他怎麼樣。

用一頓揍,換取入閣的資本——值!

可惜他們忽略了,除了利益紛爭,還摻雜著血海深仇。

普通勳貴外戚,不敢對他下死手,但死了兒子的父親敢。

當第一名文官被打死,局勢就徹底失控。

局勢發展到那一步,弄死一名文官,和弄死一群文官,沒有本質區彆。

無論是否自願,勳貴外戚們都被動抱團,給他們來了一波狠的。

京中勳貴乾了一票大的,心中的怨氣發泄的七七八八。

軍中的勳貴將領沒有親身參與,肚子裡憋的火,依舊沒有釋放出去。

現在到了他們表演的時候,順帶還能給文官和皇帝施加壓力,在後續的談判中爭取主動權。

“景兄,這話可就過了。

陛下的身體,可不是我們氣壞的。

要追究責任,那也是文官們的鍋。

細數一下,自陛下繼位以來,文官發起的逼宮行動,足足有七次之多。

平均下來一年一次,都快要成為文官的日常活動。

相比之下,我們可就安分多了,這麼多年才鬨第一次。”

李原麵不改色的說道。

勳貴集團發起的逼宮,確實隻有一次。

隻不過這一次行動,前後發起了好幾輪,至今都沒看到結束的跡象。

給永寧帝造成的壓力,比前麵曆次逼宮都大。

“悠著點兒吧!

萬一陛下怒氣上頭,直接給我們擺一處鴻門宴,你我可就慘了。”

景國良略帶調侃的說道。

皇帝給大臣擺鴻門宴,確實有可能發生,但不大可能發生在他們身上。

沒有彆的原因,再好的計劃,都需要有人去執行。

京中的大小武裝力量,背後都有勳貴的影子。

讓侍衛緝拿他們,他們單人都能殺穿皇宮,不是他們多能打,純粹是裡麵自己人太多。

真要是翻臉,這些人聽誰的指揮,還是一個未知數。

如果提前進行部署,走漏風聲幾乎是必然的。

唯一能夠動用的,也就那幫太監。

在宦官最鼎盛的時候,讓他們乾這麼活兒才湊合,現在就不用奢望了。

真要是乾了,甭管後續局勢如何發展,他們都要全族遭殃。

以永寧帝的作風,扛不住壓力的時候,甩鍋給小弟是必然的。

……

韃靼大營。

“大單於,該撤軍了!”

“虞朝內鬥進入白熱化,我們的存在,才讓他們暫時保持克製。

一旦我軍撤離,虞人就會自相殘殺。

無需吹灰之力,我們就是最大的贏家!”

薩日娜上前進言道。

距離出兵南下,已經過去了大半年,現在都入夏了。

該搶的,也搶的差不多了。

軍事上,同樣達到了極限。

虞朝兩路勤王大軍在通州完成揮師,盤踞在關外的遼東鎮,此刻也出了山海關。

一旦三路虞軍聯合,他們能不能平安撤回草原上,都是一個未知數。

“你說的有道理,虞人最好內鬥,我們確實該把場地讓出來。

隻是敵軍近在眼前,不給他們點兒教訓嘗嘗,後續的撤離不會順利。

參考上一次的經驗,攜帶大量的戰利品,勢必會影響行軍速度。

在無法拋棄戰利品的前提下,騎兵的機動性優勢,喪失了大半。

不過我們搶夠了,不等於其他人也搶夠了。

尤其是鬼方各部,這一仗他們好處沒拿多少,損失卻一個比一個大。”

呼格吉勒略顯為難的說道。

戰爭是要死人的。

圍殲勤王大軍,除了打出草原聯軍的威名外,並沒有值得稱讚的地方。

損失慘重的鬼方各部,此時正忙著彌補損失。

做老大的,不能影響小弟發財。

強行下令撤退,勢必引發這些人的不滿。

短時間內,這些人做不了什麼,卻給未來埋下了隱患。

“大單於,機會給了他們,沒有攻下濟南城,那是他們自己無能。

軍心士氣散了,再讓他們打上幾個月,恐怕也不會有太大的收獲。

草原上,終歸要用實力說話。

鬼方人實力不濟,那就必須臣服強者。

心中有怨氣,也必須忍著。”

額爾德跟著勸說道。

鬼方軍隊收獲小,主要是畏懼勤王大軍,運河沿線沒敢下手。

越過黃河,更是不可能的。

上一次就是傻不拉幾,越過黃河去劫掠四方,最後被水師斷了後路。

如果不是運氣好,僥幸逃脫追捕,搞不好就團滅了。

吸取教訓之後,行動上不免畏首畏尾,一直在黃河以北晃悠,根本沒去打濟南。

“嗯!”

“既然如此,那就下令各部撤軍。

至於鬼方人那邊,通知一聲即可,願不願意後撤隨他們的便,本單於決不強求。”

呼格吉勒果斷下令道。

給機會讓鬼方恢複元氣,那隻是做做樣子。

鬼方人敢越過黃河,保管這次撤軍和上次一樣,把他們丟在最後麵。

損失慘重,關他什麼事。

鬼方人口那麼多,死上幾十萬,他都不會心疼。

青壯都死了,正好趁機兼並他們部落,壯大自身的實力。

……

京師。

“陛下,好消息!”

“城外的敵軍撤了,就剩下一座空營地。

從錦衣衛搜集的情報來看,敵軍這是放棄了進攻京師的計劃,提前撤回草原上去了!”

聽了鄭英逸的話,永寧帝露出了久違的笑容,隨即臉色迅速陰沉下去。

北虜撤軍是一件好事,可激化的文武矛盾,卻不好調和。

文武都不肯讓步,已經嚴重影響大虞朝的正常運轉。

以目前的情況來看,如果不采取措施解決,後續搞不好雙方還要火拚。

勳貴係的大軍,就在通州駐紮著,京營也在人家手中。

文官集團也爭取到了遼東鎮的支持,兵力不如勳貴係多,但勝在擁有騎兵優勢。

雙方都有籌碼在手,讓局勢變得越發複雜。

兩邊都不好惹,讓夾在中間的永寧帝,處境很是尷尬。

“放出消息,下一次大朝會上,朕要為國選才,補上朝中空出來的位置。”

永寧帝神色凝重的下令道。

這樣的命令,對眼下的局勢來說,無疑是一個重大刺激。

原本圍繞著“勤王大軍團滅案”、‘永寧慘案’爭鬥的眾人,勢必會把視線轉移到權力爭鬥中。

不過一切都是暫時的,等人員班子配齊,雙方還是會繼續鬨。

相當於臨時給文官加強了一波,免得他們缺乏領頭羊,不是勳貴們的對手。

“陛下,現在這種局麵,光這些舉措恐怕不夠。

文官的視線是被吸引過來,但勳貴那邊,卻沒有多少變化。

他們不參與的話,容易生出亂子來。”

徐忠恩隱晦的提醒道。

皇帝有意扶持文官可以,但拉偏架卻是禁忌。

不安撫好勳貴集團,這次的事情,結束不了。

“嗯,你這老貨說的不錯,確實要把勳貴的視線一並吸引過來。

這樣好了,私底下告訴勳貴外戚,這次朝中空缺的內閣大臣、六部尚書、左都禦史等職位,他們都可以參與競爭。

朕倒是想要看看,讓一名武將擔任左都禦史,那幫言官會有什麼反應!”

永寧帝微微一笑說道。

剛才的靈光一閃,他已經找到了破局之策。

與其繼續放任勳貴係在地方做大,不如把人收回到中央任職。

舍不得孩子,套不到狼。

正好現在文官勢弱,讓出一些核心位置,也在情理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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