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後,做過美國財政部長、後任大都會董事會主席的狄龍親自捐資上千萬美金,並號召紐約地區對中國藝術有興趣並熱心公益事業的社會賢達捐款,設立了專門用於收購中國藝術的基金,而且還設立了聘任中國藝術專家的基金,聘請美國著名的中國書畫專家——普林斯頓大學教授方聞擔任遠東部部長,指導中國書畫的收購。
其後大都會博物館的中國書畫收藏就開始豐富了起來,從紐約著名收藏家王季遷手中收購了大批宋元書畫,其中許多曾經是二十世紀著名畫家張大千的收藏,其中就包括唐代韓乾的《照夜白》,宋代屈鼎的《夏山圖》,南宋馬遠的《觀瀑圖》、元代趙孟頫的《雙鬆平遠》、倪瓚的《虞山林壑》等。以及明清兩代董其昌、徐渭、仇英、龔賢、四王、八怪等著名書畫家或畫派的作品。
由於狄龍的精神感召和方聞的學術威望,紐約地區的一些著名收藏家紛紛將收藏捐贈給大都會博物館,其中最有名的要數收藏家顧洛阜捐贈的北宋郭熙的《樹色平遠》、北宋黃庭堅的《廉頗藺相如傳》和米芾的大字《吳江舟中詩》等繪畫和書法作品。
狄龍又捐資讚助中國書畫展廳的修建,以便能夠分期陳列這批藝術巨作。
其後博物館得到紐約著名社會活動家艾斯特夫人,以及博物館董事會的新成員韋伯夫人和俄弗英夫婦的積極支持,有係統、有條理地填補收藏體係中中國器物的缺項。建立起較為完整的裝飾藝術的曆史係列,最主要的是構建起了一個中國古代漆器,牙雕,紡織品的完整體係。
到了現在,大都會博物館已經成了研究中國古代瓷器、玉器、金銀器、琺琅器、牙雕、青銅禮器、玉器、陶塑和佛教造像、書畫藝術、漆器、木雕和紡織品等藝術品,都繞不開的存在。
讓周至更感興趣的事大都會博物館建立起的收藏家、讚助人和業務主任合作的收藏模式。收藏家和讚助人有熱情、有經濟實力,能夠注重於某類文化藝術或是某個專項的收藏。業務主任與收藏家意趣相投,常常是交情極好的好朋友,既有對藝術的摯愛,亦有深厚的專業知識和豐富的經驗,不僅可以為收藏家在鑒彆和理解上提供指導。
兩者相輔相成,說得好聽一點,就是雙方將對藝術品的熱愛,雄厚的資金,與深厚的曆史知識和廣博文化關懷,從宏觀上對整個博物館的收藏形成了有計劃、有係統地,可以涵蓋整個文化曆史的藝術體係。
說的不好聽一點,那就是構成了圈子,不過是一個良性的圈子。
對於大都市博物館周至當然是充滿了造訪的興趣,因為大都會博物館的藏品,和自己的藏品或者發現過的文物,有著很高的重合度。
比如在周至發現北齊高洋時期,楊愔命人造作的乾漆夾苧華嚴三聖像之前,藏於博物館的初唐時期河北正定隆興寺乾漆夾苧佛像,曾經被認為是最早的乾漆夾苧造像。
又比如對明代青花瓷器,大都市博物館是最早將收藏做成完整係列的海外博物館之一,不僅僅是幾個著名的青花時代,對於非永宣嘉萬幾個朝代,包括空白期青花的收藏也頗為重視。
這一點和周至的明代青花瓷器收藏方向也是一致的,不過可能是出於對美術的追求,大都市的明代青花瓷器裡,有許多都是外銷瓷,充滿了海外瓷器的特征,器型也很大膽。
而周至收藏的明朝曆代瓷器,卻更傾向於中國本土傳統器型和圖案,兩者又有著一些區彆,但是又可以相輔相成。
根據安思遠的指示,周至來到了大都市博物館側邊的一個有保安守衛的小門,安思遠的助手一直等候在這裡,將他帶了進去。
大都會博物館一共有三層樓,一百多個陳列室,但是對於其眾多的收藏來說,依然很小。
一般情況下,中國曆代瓷器會挑一些出來陳列在二樓過道處,供路過的參觀者瀏覽,受重視程度遠不上一處陳列室中單獨的藥師佛佛會圖壁畫,以及那尊著名的四米高的北齊彩繪石雕觀音菩薩像。
那幅壁畫來自山西廣勝下寺,被拆解後分彆陳列在大都會藝術博物館,納爾遜藝術博物館,賓夕法尼亞大學博物館三處,其中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和納爾遜藝術博物館的為元代作品,賓夕法尼亞大學博物館的為明代作品。
如今這個廳剛剛布置完一個新展,如果是傳統的遊覽路線,應該是先從希臘、羅馬文物廳遊覽到這裡,看完這個廳,再轉入亞洲文明的藝術天地。
現在直接被帶了過來,看著占據一整間陳列室的壁畫,造像,以及新修出的幾個類似屏風一樣的隔斷上的字畫所震撼了。
“小朋友來了。”因為書畫都需要保護,陳列廳裡的光線都比較特殊,不是非常明亮,周至剛剛完全將目光留駐在了文物上,沒有注意到原來陳列廳裡還有不少人。
直到安思遠的聲音在周至耳邊響起,周至這才回過神來:“先生。”
“大都會這邊有個中國藝術品聯展,分了書,畫兩個類型。”安思遠笑道:“而畫這部份除了紙品和絹品,剩下的當然就是瓷器畫展示,你的隆慶青花龍紋大罐因為用料的特殊性,這幾天在紐約收藏圈裡也有了些小小的影響,我給送到了這裡來,給他們借展幾天。”
“謝謝安先生。”雖然周至到不是特彆在意這個,但不大不小也是個人情。
藏品的外展經曆本身也是身價之一,比如周至買到的這個隆慶青花龍紋大罐還從來沒有外展過,直接送上拍賣會身價肯定起不來,可要是有了曾經在大都會博物館借展的經曆,就相當於得到了“四大”的承認,身價立馬就會不同,上拍後也很容易引來追捧。
“除了這件事兒,邀請你來呢,其實還有另外一件事情。”安思遠為周至介紹圍過來的幾個老外:“這次展會分了書畫兩個中國藝術門類,畫從新石器時期陶器紋飾開始,書則從甲骨文開始,然而關於甲骨文,我們發生了一點小小的爭議。”
“我跟他們打了個賭,說你肯定能夠給我們解開這個謎團。”安思遠笑道,言語中充滿了對周至的信心。